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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诡谲短篇故事集 第一百三十三篇 骨鼎仙音

作者:a秃头披风侠 分类:恐怖 更新时间:2025-11-17 15:07:23

第一章:不速之客

陈默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他,一个对民俗学和地方传说有着近乎偏执热爱的年轻学者,此刻正站在一片荒凉破败的山神庙前。雨,不大,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将眼前的景象笼罩在一片迷蒙的水汽之中,更添了几分阴森。

这里是他从一本几乎快要散架的地方县志中偶然发现线索后,追踪了半个月才找到的地方。县志里语焉不详地记载,在这座几乎被遗忘的“断龙山”深处,曾存在过一座香火鼎盛的“玄云观”,供奉着一位掌管“地脉生机”的神秘地仙。观中历代行者修行一种名为“地脉承天”的秘法,据说能沟通幽冥,借大地浊气淬炼己身,最终达到“尸解成仙”的境界。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玄云观彻底荒废,所有记载也随之湮灭,只留下一些零星恐怖的传说,说此地怨气冲天,夜半常闻鬼哭狼嚎,更有食人精怪出没。

陈默对此深信不疑。他的研究领域恰恰是那些未被主流历史记录的、隐藏在乡野传说下的隐秘信仰与修行方式。越是诡异,越是偏僻,越能勾起他的好奇心。他坚信,玄云观的废墟下,一定埋藏着失落的秘密。

脚下的山路早已被荒草和灌木覆盖,若非他带着专业的登山工具和对地形的敏锐判断,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庙门早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两个黑洞洞的门框,像是一双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木头和潮湿泥土混合的气味,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腥甜,像是……血的气味。

陈默打了个寒颤,不是因为冷,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安。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立刻蒙上了一层水雾。他抬手擦了擦,目光扫向庙宇内部。庭院里杂草丛生,几根断裂的石柱歪斜地立着,上面依稀可见模糊的雕刻,似乎是某种扭曲的兽纹。正对着大门的地方,是一片空地,地面铺着的青石板大多已经碎裂,缝隙里长满了湿滑的青苔。

他的目标,是传说中玄云观的“藏经阁”或“主殿”遗址。根据县志附带的、极为简陋的地图,以及他这几天的实地勘察,那应该就在这片庙宇废墟的深处。

他从背包里拿出强光手电,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迈进了庙门。

光线所及之处,灰尘簌簌落下。蜘蛛网随处可见,如同苍白的幔帐。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朽烂的木料,偶尔还能看到一些早已褪色腐朽的蒲团残骸。这里安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以及雨水滴落在残破物体上的“滴答”声,在空旷的废墟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越往里走,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味就越发浓郁。陈默皱了皱眉,他受过专业训练,知道这绝不是普通腐烂的气味。他开始仔细观察四周,希望能找到与玄云观相关的文字或符号。

在一堵坍塌了一半的墙壁前,他停下了脚步。墙缝里,似乎塞着什么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杂草和碎石,发现那是一块巴掌大小的、边缘已经磨损的木牌。木牌材质普通,但上面的字迹却异常诡异——那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扭曲如同虫爬般的红色符文,是用某种粘稠的、似乎是血液的东西写成的。红漆已经干涸发黑,但那诡异的形态依然透着一股邪气。

陈默的心跳不由得加快了几分。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与玄云观直接相关的实物证据。他拿出相机,对着木牌仔细拍摄了几张照片。就在他准备将木牌收起来的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尘。

风很轻,但吹过之后,周围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一股更浓烈的腥甜味猛地钻入他的鼻腔,让他胃里一阵翻腾。同时,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像是叹息又像是低语的声音,若有若无,飘忽不定。

“错觉……一定是太累了。”陈默安慰自己,摇了摇头,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到学术研究上。他强迫自己不去理会那奇怪的感觉和气味,继续向废墟深处走去。

又转过一个弯,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这是一片相对平坦的区域,中央矗立着几根巨大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柱,虽然部分已经断裂,但依然能看出昔日的辉煌。石柱环绕的中央,地面上有一个巨大的、用某种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圆形基座,直径约有七八米。基座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迹,像是某种液体反复泼洒后凝结而成。

基座的中央,微微凹陷下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坑洞。坑洞周围的石头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暗紫色,仿佛被什么东西常年浸泡过。

陈默的目光瞬间被这个巨大的圆形基座吸引。他能感觉到,这里就是玄云观的核心所在。县志中提到的“地脉承天”秘法,恐怕就与这个地方有关。

他走上前,蹲下身仔细观察。基座上的暗红色痕迹,在手电光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泽。他伸出手指,想触摸一下,但又犹豫了。直觉告诉他,这东西很危险。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基座边缘似乎放着什么东西。他转过头,瞳孔猛地收缩。

那是一面古旧的青铜镜,直径约三十厘米,镜面蒙着一层厚厚的铜锈,几乎看不清原貌。镜子的边缘雕刻着一些模糊的、类似星辰或者符文的图案。与其他出土文物不同的是,这面铜镜并非躺在地上,而是被一根黑色的、看不出材质的绳子紧紧地绑在基座边缘的一根石柱上,绳结是一个极其复杂、透着邪异的花式。

更让陈默感到毛骨悚然的是,那面青铜镜,此刻正对着他!

镜面虽然布满铜锈,但在手电筒光线的照射下,竟隐隐反射出一些扭曲的光斑,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晃动。他甚至觉得,镜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有些……陌生。脸庞似乎被拉长了,眼神也变得有些空洞。

“这……这是什么?”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文物。它被如此郑重地绑在这里,显然与玄云观的秘密,或者说,与那个“地脉承天”的仪式,有着密切的联系。

他强作镇定,拿出相机,绕着青铜镜拍了好几张照片。当他调整角度,试图拍摄镜子背面的符文时,手电筒的光线无意中扫过镜子旁边的地面。

那里,掉落着一小块碎布。布料是暗红色的,质地奇特,似乎是一种皮革,但颜色深沉得近乎黑色。碎布的一角,沾染着几点早已干涸的、与基座上颜色相似的暗紫色污迹。

陈默捡起那块碎布,入手冰凉,质感坚韧。他凑近闻了闻,那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腥甜味再次传来,比之前更加浓烈。

他的心沉了下去。这里发生的事情,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和残酷。所谓的“地脉承天”秘法,或许并非什么仙道,而是一种……邪术?

他站起身,环顾四周。荒凉的废墟,诡异的石柱基座,绑着青铜古镜的神秘绳结,还有那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碎布……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安的可能:他似乎闯入了一个正在进行,或者刚刚结束不久的……某种恐怖仪式的现场。

他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下午三点。天气预报说,这场雨会在傍晚时分停止。他原本计划在天黑前离开,但现在,他突然有种强烈的冲动——立刻离开这里。

然而,就在他转过身,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他脚下的地面,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震动。

“咚……”

声音很低沉,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放在了地上,又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跳。

紧接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叹息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这一次,清晰了许多,仿佛就在他的身后。

陈默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疯狂地扫射着空无一人的废墟。除了随风摇曳的杂草和破碎的石块,什么都没有。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这里。而且,它已经发现他了。

第二章:夜半魅影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紧了陈默的心脏。他不是胆小的人,多年的野外考察和文献研究让他习惯了面对未知。但此刻,那种切实存在的、被窥视的感觉,以及周围环境骤然加剧的压抑氛围,让他脊背发凉。

他不再犹豫,转身就向来时的方向狂奔。脚下的碎石和枯枝绊得他几次差点摔倒,但他完全顾不上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离开这里,越快越好!

身后,那若有若无的低语声似乎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一种……咯咯的、如同骨骼摩擦般的怪异声响。

“不!不!”陈默一边跑一边低吼,声音因为恐惧而变了调。他不敢回头,只能凭着记忆和手电筒的光芒在黑暗的废墟中穿梭。

雨势似乎变大了,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模糊了他的视线。他感觉自己的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但他不敢停下,那追逐感如影随形。

突然,脚下一空!

“啊!”陈默惨叫一声,整个人失去了平衡,沿着一个覆盖着湿滑青苔的陡坡滚了下去。手电筒脱手飞出,撞在一块石头上,光芒瞬间熄灭。

黑暗瞬间吞噬了他。

他重重地摔在底部的泥水里,震得他七荤八素。肋骨传来一阵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身体却像是不听使唤。

四周一片死寂,只有雨声依旧。刚才追逐他的声音似乎消失了。

“有人吗?谁来救救我……”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废墟中显得格外微弱和无助。他摸了摸口袋,手机还在,但屏幕已经碎裂,无法开机。手电筒也摔坏了。

他彻底陷入了黑暗和孤立无援的境地。

雨水冰冷刺骨,泥水灌进他的衣服里,带来一阵阵寒意。他趴在泥泞中,大口地喘着气,努力平复狂乱的心跳。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必须冷静下来。他现在需要找到出路,或者至少找到一个可以暂时躲避的地方。

他侧耳倾听,雨声中,似乎夹杂着一种……极其微弱的、规律性的声音。

“咚……咚……咚……”

那声音又来了!缓慢而沉重,带着一种诡异的节奏,仿佛就在附近。

陈默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屏住呼吸,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声音似乎是从……上方传来的?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头顶。上方是陡坡的顶部,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断裂的石柱和残破的庙宇轮廓,在雨幕中如同鬼影般晃动。

难道……刚才追逐他的东西,并没有离开?

他不敢再停留,咬着牙,忍着肋骨的剧痛,手脚并用地向上爬去。泥水很滑,好几次他都差点再次滑落。他只能用尽全力,一点一点地向上挪动。

“咚……咚……咚……”

那心跳般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每一次震动,都让脚下的泥土簌簌落下。

陈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恶意的视线,穿透了黑暗和雨幕,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终于爬回了相对平坦的地面。他瘫倒在泥水里,剧烈地咳嗽着,浑身都在颤抖。

他不敢再去看上方,挣扎着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踉踉跄跄地朝着他记忆中庙门的方向走去。

雨依旧在下,四周的景物在黑暗中扭曲变形,如同鬼蜮。他感觉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走向未知的深渊。

终于,他看到了那两个黑洞洞的门框。出口就在眼前!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冲出了庙门。外面的空气稍微清新了一些,但雨势丝毫未减。他回头望去,那座破败的山神庙在黑暗的雨夜中,像一头匍匐的巨兽,张着吞噬一切的大口。

他不敢停留,沿着来时的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下跑去。他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肺部像火烧一样疼痛,双腿再也迈不动步,他才扑倒在路边的一片灌木丛中,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

他安全了吗?

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刚刚逃离了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那个诡异的圆形基座,那面不祥的青铜镜,还有那追逐他的、未知的存在……这一切都像噩梦一样缠绕着他。

他摸了摸怀里的那块暗红色碎布,它依然冰凉,那股腥甜味似乎更加浓烈了。

雨渐渐小了。

天边,隐约透出一丝鱼肚白。

陈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那个后半夜的。他蜷缩在灌木丛中,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他不敢睡熟,生怕那东西会再次找到他。他竖着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心惊肉跳。

朦胧中,他似乎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模糊的鸡鸣。

是村庄吗?

天亮了,或许就安全了。

他挣扎着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水。雨后的山林,空气格外清新,但也带着一丝寒意。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形成斑驳的光点。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鸡鸣传来的方向走去。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尽快离开这片该死的山脉,回到文明世界。

然而,他并不知道,真正的恐怖,才刚刚开始。那个夜晚的经历,如同一个诅咒,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并且,将以一种他无法想象的方式,继续纠缠下去。

第三章:诡村疑云

陈默拖着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路跌跌撞撞,终于在中午时分,看到了山脚下那个小小的村落。

村子不大,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房屋多是土坯房,显得有些破旧。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蜿蜒曲折,路边的篱笆上晾晒着一些干枯的草药。几个穿着粗布衣服的村民正在村口的一棵老槐树下闲聊。

看到陈默的出现,村民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停止了交谈,用一种警惕而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他。

陈默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污,头发凌乱,脸上还有几道被树枝划破的血痕,看起来狼狈不堪。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吓人。

他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友善一些,朝村民们走了过去。

“请问……这里是清河村吗?”他的声音因为虚弱而有些沙哑。

一个看起来大约五十多岁、皮肤黝黑、皱纹很深的男人放下手中的旱烟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瓮声瓮气地问道:“你是谁?从哪儿来?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我叫陈默,是个做民俗研究的学者。我从断龙山那边过来,不小心在山上迷路了,还摔了一跤。”陈默尽量简化了自己的经历,没有提及玄云观和那些诡异的发现。

“断龙山?”黑脸男人脸色微微一变,其他几个村民也露出了惊讶和畏惧的神色。“你去那儿干什么?那地方邪门的很,早就没人敢去了!”

“我知道,但是我做研究需要一些资料……”陈默解释道,“能在这里借宿一下吗?我付钱。”

村民们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过了一会儿,黑脸男人叹了口气,说道:“唉,看你也是个读书人,不像坏人。我家还有间空屋,你先去歇着吧。不过我们这儿穷,招待不周,你别嫌弃。”

“谢谢您!太感谢了!”陈默心中一松,感激地说道。

黑脸男人名叫赵山,是村里的村长。他领着陈默,穿过狭窄的村道,来到了一座位于村子最里面的土坯房前。

房子很小,只有一间正房和一间简陋的厨房。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烟火气和霉味。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腿的桌子和几把椅子,就是全部的家具。

“你今晚就住这儿吧。被褥什么的还算干净。”赵山指了指木板床,“厨房里有灶,你自己看着弄点吃的吧。我们这儿没什么好东西,都是些粗粮。”

“太感谢您了,赵村长!”陈默真心实意地道谢。

赵山摆摆手,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再去后山的断龙山,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陈默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终于暂时安全了。

他放下行李,开始打量这个简陋的家。屋子虽然破旧,但收拾得还算整洁。墙角放着一个水缸,里面蓄满了水。他走到厨房,灶台上还有些剩下的锅巴,锅里也残留着一些稀粥。他饿坏了,简单清理了一下,便将就着吃了点。

吃完东西,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他倒在木板床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他回到了那个破败的玄云观,巨大的圆形基座,诡异的青铜镜,还有那追逐他的、模糊不清的黑影……他不停地跑,不停地跑,却始终无法摆脱。

他梦见自己站在那面青铜镜前,镜面突然泛起了涟漪,清晰地映照出他的脸。但那张脸,却不是他的。那是一张苍白、枯瘦、没有任何生气的脸,眼睛空洞无神,嘴角却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你……是谁?”他在梦中惊恐地问道。

镜中的“他”缓缓开口,声音嘶哑而难听,像是砂纸摩擦:“我是……下一个。”

陈默猛地从噩梦中惊醒,浑身冷汗淋漓。窗外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从床上坐起来,心脏还在狂跳不止。

梦……只是梦吗?

他摸了摸额头,一片冰凉。他看了一眼窗外,夜色浓重,只有几户人家窗口透出微弱的油灯光芒。

村子里很安静,只能听到几声狗叫和远处传来的几声猫头鹰的叫声。

他稍微松了口气,但昨晚的经历和那个噩梦,让他的神经依然紧绷着。

他起身,走到门口,悄悄打开一条门缝,向外望去。

月光下,整个村子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的氛围中。炊烟早已散去,偶尔有几个晚归的村民打着灯笼走过,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断龙山的经历虽然恐怖,但终究只是一场意外。那些诡异的发现,也许只是前人留下的某种迷信活动的遗迹。

他关上门,决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就离开这个村子,去医院看看自己的伤,然后……忘记这一切。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后半夜,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吵醒了。

那是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指甲刮擦木头的声音,断断续续,若有若无。

陈默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似乎是从……隔壁传来的?

隔壁是厨房吗?不对,厨房和他住的这间正房是分开的。或者是……墙壁里面?

他悄悄爬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再次打开门缝,向外望去。

月光下,院子里空无一人。隔壁的厨房也是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

那刮擦声还在继续,似乎更近了,就在……墙壁的另一边。

他咽了口唾沫,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想起了赵山和村民们那警惕和畏惧的眼神,想起了关于断龙山邪门的传说。

难道……这个看似平静的村子,也隐藏着什么秘密?

刮擦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然后突然消失了。

周围再次恢复了寂静。

陈默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他的直觉告诉他,不要去。但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不祥的预感,又在驱使着他。

最终,他还是按捺不住。他轻轻拉开房门,闪身进入了院子。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走到隔壁厨房的窗户外,窗户没有玻璃,只糊着一层发黄的旧纸。他小心翼翼地凑近窗户,想透过纸缝往里看。

就在他的脸贴近窗户的瞬间,他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呼吸喷在了他的脖颈上!

“嘻嘻……”

一个阴冷而诡异的笑声,如同鬼魅般在他耳边响起。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猛地转过身!

只见一个穿着破烂衣服、头发枯槁、面色惨白的小女孩,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阴影里,咧着嘴,冲着他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的眼睛异常漆黑,像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嘴角还沾着一些暗红色的、疑似血迹的东西。

“大哥哥……你要去哪里呀?”小女孩的声音尖细而诡异,带着一种不属于孩童的阴冷。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瞬间灌到脚底,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个小女孩,一步步地向他“飘”了过来。她的双脚似乎没有着地,距离地面只有几寸的距离。

“陪我玩好不好?”小女孩的声音充满了诱惑,却又透着致命的危险。

陈默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想跑,但双腿却像是不听使唤,钉在了原地。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诡异的小女孩离他越来越近。

就在小女孩的手快要碰到他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声严厉的呼喊:“秀儿!回来!”

随着喊声,小女孩的身影猛地一顿,然后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转身,“飘”进了黑暗的角落,消失不见了。

陈默惊魂未定,大口地喘着气。他循着喊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服的中年妇女,手里举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快步从村子另一头走了过来。

“是……是秀儿她娘吗?”陈默声音颤抖地问道。

那妇女走到陈默面前,警惕地打量了他一番,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惊恐的表情,眉头皱了起来:“你是谁?半夜三更站在外面做什么?刚才……有没有看到我家秀儿?”

“我……我刚被吵醒,好像看到……一个小孩……”陈默犹豫着说道。

“秀儿!”妇女听到“小孩”两个字,脸色大变,焦急地四处张望,“秀儿!你在哪儿?别吓唬娘!”

她似乎并没有相信陈默的话,或者是对陈默产生了怀疑。她举着油灯,又朝着刚才小女孩消失的方向找去。

陈默看着她焦急而紧张的样子,心里更加不安。这个叫秀儿的小女孩,绝对不正常。她的出现,还有那诡异的笑声和眼神,都说明这个村子隐藏着巨大的问题。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卷入了一个远比断龙山玄云观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漩涡之中。

第四章:染血的井与失踪的村民

第二天一早,陈默被院子里的鸡鸣声吵醒。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昨晚的经历让他心有余悸,几乎没有合眼。

他推开房门,外面阳光明媚,昨夜的恐惧仿佛只是一场幻觉。院子里静悄悄的,昨天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和她的母亲,都没有出现。

陈默犹豫了一下,决定去找赵村长。他需要了解一些情况,尤其是关于昨晚那个诡异的小女孩,以及……断龙山。

他来到赵山家,赵山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陈默,他停下了手中的活,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陈先生,你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赵山故作平静地问道。

“赵村长,我……”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实话,“昨晚我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好像是……小孩子在刮墙?”

赵山劈柴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了陈默一眼,眼神复杂。“小孩子?我们村里……没有什么小孩子啊。”他放下了斧头,叹了口气,“陈先生,我知道你可能遇到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情。但是,我们清河村,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你昨天在断龙山遇到了危险,还是好好休息几天,尽快离开吧。”

“可是,赵村长,”陈默追问道,“那座玄云观,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村民们都那么忌讳?还有,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

听到“秀儿”的名字,赵山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打断了陈默的话:“陈先生,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山里的东西,不是我们凡人能够窥探的。你记住,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去的地方别去。安心养伤,然后离开这里,对大家都好。”

赵山的态度很坚决,显然不愿意再多说。陈默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的警惕甚至反感。

“好吧,赵村长,打扰您了。我……我再休息一天,明天就走。”陈默无奈地说道。

赵山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拿起斧头继续劈柴,但动作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陈默回到了自己的住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不安。赵村的反应,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村子一定有问题。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恐怕不是活人。而她出现的时机和地点,都透着诡异。

他走到院门口,朝着村子深处望去。大部分村民都在忙碌着,挑水、劈柴、喂鸡……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但陈默总觉得,在这份平静之下,隐藏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他的目光落在了村子中央一口被废弃的古井上。那口井被一块沉重的石板盖着,周围长满了杂草。他记得昨天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只是当时没有在意。

为什么一口古井会被如此彻底地废弃?是被废弃的玄云观连带影响,还是……另有隐情?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陈默的心头:昨晚听到的刮擦声,会不会和这口井有关?还有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

他决定去井边看看。

他走到井边,那块石板看起来非常沉重,严丝合缝地盖在井口上。他试着推了一下,石板纹丝不动。

他绕着井走了一圈,仔细观察。井沿的石头上布满了青苔,显得十分湿滑。在靠近井壁的角落里,他发现了一些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迹,与他在玄云观基座上看到的非常相似。

他心中一动,蹲下身,仔细查看。那些痕迹,确实是某种粘稠的、类似血液的东西干涸后留下的。而且,他还在石缝里,发现了几根……头发。

是黑色的长发,看起来像是年轻女性的,又或者是……小女孩的?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这口井,绝对有问题。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猛地回头,看到一个大约六十多岁、佝偻着背、满脸皱纹的老太太,正拄着一根拐杖,颤颤巍巍地朝他走来。

“年轻人,你在这里做什么?”老太太的声音沙哑而苍老。

“我……随便看看。”陈默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盯着那口古井,叹了口气:“作孽啊……不该打开的,终究还是被打开了……”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默敏锐地抓住了老太太话中的信息,“这口井……以前发生过什么吗?”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东西,一旦沾染上,就再也摆脱不掉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她便拄着拐杖,慢慢地离开了。

陈默看着老太太蹒跚的背影,心里更加沉重。村民们似乎都知道些什么,但他们都不愿意说。这口井,还有那个叫秀儿的小女孩,以及废弃的玄云观,它们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联系。

他回到住处,脑子里乱糟糟的。他拿出那块从玄云观捡到的暗红色碎布,再次仔细观察。碎布的材质很特殊,不像是普通的皮革,倒像是一种……经过特殊处理的布料。而在碎布的背面,他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针脚。

这绝不是普通的碎布,更像是什么……衣服的一部分?

他努力回忆着玄云观那个巨大的圆形基座,那面诡异的青铜镜,还有那个追逐他的黑影。难道,这块碎布,是某个参与仪式的人留下的?甚至……是那个“祭品”留下的?

他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玄云观的仪式不是仙术,而是某种邪恶的祭祀,那么祭品会是什么?是人吗?

联想到那口染血的古井,还有那个诡异的小女孩秀儿……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形成:秀儿,会不会就是……祭品之一?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他决定再去赵村长家问问,无论如何,他要知道真相。即使有危险,他也要知道。

他来到赵村长家,赵山似乎正在等他。他的脸色异常难看,眉头紧锁。

“陈先生,你还是决定要走?”赵山开门见山地问道。

“是的,赵村长。但是,在我走之前,我想知道一些事情。”陈默鼓起勇气,看着赵山的眼睛,“关于断龙山,关于玄云观,关于……这口井,还有秀儿。我知道你们有所隐瞒,但我不需要你们告诉我全部,只需要告诉我,我卷入了什么?我是否还处于危险之中?”

赵山沉默了很久,脸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他走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确认没有人,才关上门,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地说道:“陈先生,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你是个有学问的人,应该明白,有些禁忌,是不能触碰的。”

“但如果我的生命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呢?”陈默坚持道,“昨晚那个孩子……”

“那是秀儿……”赵山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她是十几年前,跟着她爹娘一起进山采药,就再也没回来……”

“没回来?是遇到了野兽,还是……”陈默追问。

“没人知道。”赵山摇了摇头,“从那以后,村里就开始不太平了。每年都有人失踪,大多是进山的人。有人说,是山里的野兽,有人说,是山鬼作祟……”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后来,村里请了位高人来看,说是……山里的气运变了,地下的东西醒了。需要……需要用‘活祭’来安抚。从那以后,村里就有了一个规矩……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选一个人,送到……送到山里去……”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活祭?送到哪里去?”

“送到……玄云观。”赵山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送到那个被废弃的道观里,去完成那个……该死的仪式。”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果然如此!玄云观的“地脉承天”秘法,根本就是用活人献祭的邪术!

“那……秀儿她……”

“秀儿她娘,受不了打击,疯了。她总说秀儿没有死,还常常跑到山里去找。她说秀儿就在井边等她。”赵山叹了口气,“村里人都知道她疯了,没人敢拦她。只是……最近秀儿她娘好像平静了一些,不再提秀儿的事了……”

陈默想到了昨晚那个诡异的小女孩,还有她母亲焦急寻找的样子。一个可怕的推论在他心中浮现:秀儿的娘,是不是也……

“赵村长,”陈默的声音有些颤抖,“昨天晚上,我看到秀儿了。就在我家院外。”

赵山的身体猛地一震,脸色变得惨白。“你……你说什么?你看到秀儿了?”

“是的,她……”陈默将昨晚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赵山听完,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抱着头,痛苦地呻吟着。“完了……都完了……仪式……仪式又要开始了……”

“仪式?什么仪式?”陈默急忙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举行仪式之前,村里就会开始死人……失踪……”赵山抬起头,眼神惊恐地看着陈默,“陈先生,你……你快走吧!趁还来得及!那个‘东西’……它已经盯上你了!”

“它?它是谁?”

“我不知道……没人见过它的真面目……”赵山的声音充满了恐惧,“但它会模仿死去的人……它会引诱人……去那个地方……”

陈默明白了。昨晚那个诡异的小女孩秀儿,就是“它”模仿出来的!目的是引诱他,或者……将他作为下一个祭品!

“我必须离开这里!”陈默当机立断。

“你走不了的……”赵山绝望地说道,“一旦被它盯上,就逃不掉了……除非……除非你能破坏那个仪式……”

“破坏仪式?”陈默皱起了眉头,“怎么做?”

“我不知道……高人说过,需要找到……‘地脉眼’……破坏掉它……”赵山努力回忆着,“但是地脉眼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现在不仅是逃生,还肩负着阻止一场可能正在进行的邪恶仪式的责任。但他对这一切几乎一无所知,唯一知道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那个废弃的玄云观。

“赵村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默说道,“我必须去玄云观看看。”

“不行!绝对不行!”赵山激烈地反对,“那里现在肯定……”

“赵村长,我没有选择了。”陈默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我不去,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受害。也许……我能找到阻止它的方法。”

赵山看着陈默决绝的眼神,沉默了良久,最终叹了口气:“好吧……陈先生,你……多保重。如果……如果你真的去了,记住,千万别相信你看到的一切,也别相信你听到的……尤其是……那些熟悉的声音……”

赵山的话让陈默心中一凛。熟悉的声音?他立刻想到了昨晚那个诡异的小女孩模仿秀儿的声音。

“我记住了。谢谢您,赵村长。”陈默点了点头,转身快步离开了赵家。

他知道,自己即将踏上一条无比凶险的道路。但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为了自己的性命,也为了那些可能被献祭的无辜者,他必须去玄云观,揭开那个“地脉承天”仪式的真相,并且,尝试去破坏它。

然而,他并不知道,等待他的,将是一场远超他想象的、深入骨髓的恐怖与绝望。

第五章:重返炼狱

陈默没有告诉赵村长他要去哪里寻找“地脉眼”的线索,他怕对方会阻止。他决定独自行动,重返那个让他噩梦连连的断龙山玄云观废墟。

他带上了赵村长给他准备的几个干硬的馒头作为干粮,一把砍柴刀防身,还有一些简单的急救用品。他将那块暗红色的碎布小心地贴身放好,那似乎是唯一与真相有关的实物证据。

临走前,他又去看了那口被石板盖住的古井。井口依旧被沉重的石板封锁着,仿佛封印着某种不祥之物。他绕着井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新的线索。

村民们大多在田里劳作,看到他背着包准备离开,也只是投来好奇或漠然的目光,没有人阻拦,也没有人询问。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外来者的到来和离去,或者,他们本身也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不敢干涉这里的“规矩”。

陈默没有理会村民们的目光,他现在心乱如麻,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回到玄云观。

他再次踏上那条荒凉的山路,心情与来时截然不同。那时,他是怀着探索和发现的兴奋;而现在,他每一步都充满了警惕和恐惧。

山林依旧寂静,只有鸟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陈默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他握紧了手中的砍柴刀,时刻保持着警惕。

一路上,他没有再遇到任何异常。当他终于再次看到那座破败的山神庙时,已经是黄昏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了血红色,给这座本就阴森的废墟增添了几分更加诡异和不祥的气息。

陈默没有停留,径直走进了庙门。他没有去那个巨大的圆形基座,而是先走向了之前发现那面青铜镜的石柱区域。他必须先确认一件事。

他找到了那面被黑色绳子绑在石柱上的青铜镜。镜子依旧在那里,镜面上的铜锈似乎更加厚重了,透着一股更加浓郁的邪气。

他绕到镜子后面,仔细观察着那些雕刻的符文。这些符文比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种文字都要古老和扭曲,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恶意。他拿出手机,虽然屏幕碎裂,但相机功能还能用。他打开闪光灯,对着符文拍了几张照片。他不懂这些符文,但他希望回去后能找到人翻译出来。

就在他拍照的时候,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陈默猛地回头,手电筒的光束(他重新买了一个简易手电筒)照向前方。

空无一人。

只有风吹过废墟,卷起灰尘和落叶。

但他知道,有什么东西……就在附近。是那个“它”吗?它已经知道他回来了?

他不敢久留,迅速离开了青铜镜所在的位置,朝着那个巨大的圆形基座走去。

基座依旧矗立在那里,像一个沉默的恶魔。上面的暗红色痕迹似乎更加鲜艳了,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基座中央那个小坑洞里,似乎有一些……新的液体?

陈默强忍着不适,走近观察。那是一些粘稠的、暗紫色的液体,散发着恶臭。他认得这种气味,和他在那块碎布上闻到的,以及在井边发现的痕迹,一模一样!

难道……这里刚刚进行过某种仪式?或者说,仪式正在进行?

他绕着基座走了一圈,试图找到“地脉眼”的线索。赵村长说过,需要找到“地脉眼”才能破坏仪式。但这基座看起来浑然一体,根本没有缝隙。

他仔细检查着基座上的每一处雕刻和裂缝,甚至用手敲击着石面,希望能找到空心的部分。但一切都是徒劳。

时间越来越紧迫,天色越来越暗。他必须尽快找到线索。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根绑着青铜镜的黑色绳子上。绳子材质奇特,非丝非麻,触手冰凉。他之前没有太在意,现在仔细看去,绳子上似乎也缠绕着一些……细小的、类似血管的东西?

他心中一动,走上前去,想要触摸那根绳子。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碰到绳子的瞬间,异变突生!

那面一直静止不动的青铜镜,镜面突然泛起了层层涟漪!紧接着,一个模糊的、扭曲的影像,出现在了镜面上!

那影像,像是一个穿着古代服饰的女人,长发遮面,看不清容貌。她的身形若隐若现,漂浮在镜面之上。她似乎在……哭泣?泪水滴落在镜面上,却没有滑落,反而像是融入了镜面之中。

陈默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那个镜中的女人,缓缓地抬起头,露出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极其可怖的脸!皮肤苍白如纸,眼球暴突,嘴巴裂开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露出里面尖锐的牙齿。她的脸上布满了黑色的、如同蚯蚓般蠕动的符文!

“嘻嘻……找到你了……”

一个阴冷而熟悉的声音,从青铜镜中传了出来。那声音,既像是女人的尖啸,又像是无数个声音的重叠!

紧接着,镜面如同水面般波动起来,那个恐怖的女人影像,竟然……慢慢地……从镜子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体是半透明的,仿佛由黑雾和怨念凝聚而成。她一步一步地朝着陈默飘了过来,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灰尘都被吸向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但已经晚了。

那个从镜子里出来的恐怖女人,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伸出她那虚幻而冰冷的手爪,抓向他的喉咙!

“啊!”陈默惊恐地尖叫,下意识地举起砍柴刀去格挡。

“嗤啦!”

刀刃砍在那个女人身上,竟然如同砍在空气中一般,直接穿了过去,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女人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再次伸出手爪,抓向陈默的脸。

陈默拼命躲闪,慌乱中撞到了身后的圆形基座。

就在他撞到基座的瞬间,他感觉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发现基座边缘,靠近他刚才站立的地方,有一个极其隐蔽的、几乎与石面齐平的小小凹槽。凹槽里,似乎……嵌着什么东西?

那恐怖的女人再次扑来。陈默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多想,猛地一脚踹向那个凹槽!

“咔嚓!”

一声脆响,似乎是什么东西被踹断了。

紧接着,整个圆形基座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基座上那些暗红色的痕迹,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开始流淌、翻滚!基座中央那个小坑洞里,暗紫色的粘稠液体也沸腾了起来,冒出大量的气泡,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恶臭!

“不好!”陈默心中大叫。难道他踹的那个凹槽,是某种……封印?

那恐怖的女人似乎也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尖叫,身形变得更加不稳定,开始变得模糊。

与此同时,从那沸腾的坑洞中,传来了……阵阵如同雷鸣般的、低沉而有力的心跳声!

“咚……咚……咚……”

这心跳声,比他昨晚听到的更加清晰,更加有力,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随之震动!

陈默惊恐地看着眼前这超乎想象的景象,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自己可能……彻底搞砸了。他非但没有找到“地脉眼”,反而……破坏了某种封印,将仪式……彻底激活了!

第六章:血祭之宴

圆形基座剧烈地摇晃着,仿佛随时都会崩塌。基座上流淌的暗红色液体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扭曲的、如同血管般的脉络,不断搏动着。

中央坑洞里沸腾的暗紫色液体,冒出的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大,最终“啵”的一声破裂开来,释放出一股股腥臭无比、令人作呕的气体。

从那些气体中,渐渐浮现出一些……模糊的影子。

那些影子,有的是扭曲的人形,有的是奇形怪状的兽类,还有一些……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介于两者之间的恐怖存在。它们在空中盘旋、嘶吼,发出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组成了一个混乱而邪恶的图景。

整个废墟都被一层淡淡的、血红色的薄雾笼罩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怨毒的气息。天空中的夕阳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诡异的、如同血色幕布般的晚霞。

陈默躲在基座的一角,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他后悔了,他不该回来的,他根本不应该涉足这一切!

就在这时,那个从青铜镜里出来的、恐怖的女人,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她的形象比刚才更加不稳定,身体几乎要消散开来,但她的眼神却更加怨毒和疯狂。

“嘻嘻……祭品……终于来了……”她嘶哑地笑着,伸出虚幻的手爪,抓向陈默。

陈默拼命躲闪,但他的动作在对方看来,似乎慢得像蜗牛。女人的手爪几次都差点击中他,带起的阴风却让他浑身冰冷刺骨。

“你……你不是要找地脉眼吗?”女人怪笑着,“它就在下面……就在下面……”

陈默心中一动:“下面?基座下面?”

“是啊……地脉眼……连接着幽冥……是力量的源泉……”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散,“只要你……毁掉它……我们……哈哈哈哈……”

她发出了疯狂的笑声,身体再次变得更加模糊。

陈默看着下方沸腾的坑洞和那些盘旋的邪影,心中充满了挣扎。如果基座下面真的是“地脉眼”,是仪式的核心,那毁掉它,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

但这个女人……她说的可信吗?她本身也是仪式的一部分,是邪恶的产物,她的话,恐怕是为了挑拨离间,甚至可能是在诱骗他去送死!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异变再生!

废墟的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

“快跑啊!”

“它们出来了!”

“救命!”

是村民!村民们竟然也来到了这里!

陈默心中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几个村民跌跌撞撞地跑进废墟,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和绝望。而在他们身后,跟着一群……更加恐怖的东西!

那些东西,像是人形的轮廓,但浑身漆黑,如同焦炭,关节僵硬地扭动着,双眼的位置燃烧着两团绿色的火焰!它们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怪笑声,追逐着村民们。

“是……是山鬼!是山鬼啊!”一个村民绝望地喊道。

“快!去基座那里!也许……也许还能……”另一个村民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陈默这边大喊。

陈默看着那些追赶村民的恐怖山鬼,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诡异莫测的镜中怨灵,一时间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那个镜中怨灵突然发出一声尖啸,声音尖锐得仿佛能刺穿耳膜!

“桀桀桀……开饭了……”

随着她的尖啸声,那些原本在空中盘旋的邪影,以及那些从坑洞里弥漫出来的、更加浓郁的血红色雾气,突然如同受到了某种召唤般,朝着那些逃跑的村民猛扑过去!

惨叫声顿时响彻了整个废墟!

那些村民根本无法抵抗这些邪恶存在的攻击。他们被黑色的雾气缠绕,身体迅速变得干瘪、枯萎,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虫子在蠕动,最后……变成了一个个失去灵魂、眼神空洞的活尸,摇摇晃晃地加入了那些焦黑山鬼的行列!

陈默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冰冷。这根本不是什么活祭,这是一个……吞噬一切生灵的、以生命为食的邪恶仪式!

那些村民,恐怕就是这次仪式的祭品!他们并不是被送到这里“安抚地脉”,而是……直接成为了仪式的一部分,被这些邪恶力量吞噬、同化!

那个镜中怨灵,似乎很享受这血腥的场面,她漂浮在半空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身体在血雾中若隐若现。

“不够……还不够……”她喃喃自语,“还需要……更多的……”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了躲在一旁的陈默!

“嘻嘻……还有你……外来的……新鲜的……”

她伸出手爪,朝着陈默猛抓过来!这一次,她的速度更快,力量也更强!陈默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传来的刺骨寒意!

陈默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连滚爬爬地朝着废墟外围跑去。

“抓住他!”

身后传来那个怨灵尖利的叫声,紧接着,那些刚刚被同化的活尸和焦黑山鬼,也纷纷放弃了逃跑的村民,转而朝着陈默追了过来!

陈默拼命地奔跑着,身后的嘶吼声和脚步声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一点点地笼罩下来。

他跑过空旷的庭院,跑过断裂的石柱,跑向那个他曾经掉下来的陡坡。

只要能回到山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上陡坡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废墟中窜了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陈默吓了一跳,差点撞上去。

“别过来!”

他定睛一看,拦住他的,竟然是……赵村长!

赵村长此刻的样子,却让陈默大吃一惊。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脸上带着一种狂热而扭曲的笑容,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他手里拿着一把……形状古怪的、如同兽骨制成的匕首!

“陈先生……你……你终于来了……”赵村长声音嘶哑,语无伦次地说道,“时候……差不多了……该进行……最后一步了……”

“赵村长!你……你怎么了?”陈默惊恐地问道。

“我?”赵村长笑了起来,笑容更加诡异,“我只是……终于明白了……我们的使命……我们是守护者……也是……祭品……”

他举起了手中的骨刀,朝着陈默扑了过来!

“把你的……生魂……交出来吧!”

第七章:地脉真相

赵村长的突然出现和疯狂举动,让陈默再次陷入绝境。他既要躲避身后追来的邪影和活尸,又要应付眼前这个被邪祟附身(或许是自愿?)的疯狂村民。

赵村长的速度并不快,但他的力量却出奇地大,而且招招都攻向陈默的要害。他手中的骨刀闪烁着幽暗的光芒,似乎蕴含着某种邪恶的力量。

陈默凭借着灵活的身手和求生的本能,勉强躲避着赵村长的攻击。他在废墟中辗转腾挪,利用断裂的石柱和残破的墙壁作为掩护。

“赵村长!清醒一点!这一切都是骗局!那个镜子里的东西在利用你!”陈默一边躲闪一边大喊。

“骗局?”赵村长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狂笑起来,“不!这是荣耀!是传承!我们清河村的祖先,世代守护着地脉眼,维持着阴阳平衡!我们用自己的血肉,滋养着这片土地,换取着安宁……”

“直到有一天,那些贪婪的外来者,想要窃取地脉的力量!他们破坏了平衡,引来了……它!”赵村长的眼神变得狂热而怨毒,“是它,污染了地脉,吞噬了我们的祖先,让我们世世代代都活在它的阴影之下!”

“而我们,作为守护者的后裔,有责任……也有义务……重新净化地脉!用……祭品的力量!”他指了指身后那些正在追逐陈默的邪影和活尸,“这些都是……被它污染的灵魂!只有……用最纯净的生魂,才能重新镇压它!”

陈默终于明白了。赵村长,恐怕是自愿成为了这个邪恶仪式的一部分。他所谓的“守护者”身份,不过是让他更容易被那个镜中怨灵(或者说,是仪式本身)所操控和利用。

“你这个疯子!”陈默怒斥道,同时瞅准一个机会,猛地撞向赵村长的胸口。

赵村长猝不及防,被撞得一个趔趄。陈默趁机挣脱,继续朝着陡坡跑去。

“别跑!祭品!你逃不掉的!”赵村长在身后咆哮着,继续追了上来。

陈默不敢回头,拼尽全力向上攀爬。脚下的泥土湿滑,好几次他都差点失足掉下去。身后的嘶吼声和脚步声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

就在他快要爬上坡顶的时候,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空!

“啊!”他再次失去了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朝着坡下坠落!

这一次坠落的时间比上次更长。他感觉自己翻滚了很久,重重地摔在了一个相对柔软的地方。

他挣扎着坐起来,发现自己摔在了一片……茂密的灌木丛中。这里的光线比废墟那边更加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甜腻气味。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谷盆地之中。盆地的中央,赫然矗立着一个巨大的、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边缘布满了粘稠的、暗红色的液体,与他在基座上看到的,以及赵村长手中骨刀上的光芒,颜色一模一样!

地脉眼!这里……就是地脉眼!

而那个巨大的洞口,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吸引力,仿佛一个择人而噬的巨兽之口。

陈默瞬间明白了。玄云观的那个圆形基座,恐怕就是一个巨大的祭坛,用来引导和输送祭品的“生魂”,最终注入到这个隐藏在地下的巨大洞穴——地脉眼中,用来“喂养”或者“镇压”那个邪恶的存在!

而那些所谓的“活祭”,那些被村民们送上山的人,他们的灵魂,恐怕就是这样被强行剥离,通过某种方式,献祭给了地脉眼中的恐怖之物!

难怪玄云观会荒废,难怪村民们会越来越少,难怪这个村子如此诡异!这一切的根源,都在于这个被邪恶力量侵蚀的地脉眼!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噗通”一声,赵村长也摔了下来,正好摔在他不远处。

赵村长挣扎着爬起来,看到眼前的巨大洞口,脸上露出了狂热的笑容。

“到了……终于到了……地脉眼……我们……回家了……”他喃喃自语着,眼神变得迷茫而陶醉,仿佛看到了什么极致的美景。

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陈默,露出了一个残忍而满足的笑容。

“陈先生……谢谢你……送我回来……作为……最后的祭品……你的生魂……一定很美味……”

说完,他举起了手中的骨刀,朝着陈默缓缓走来。

陈默看着步步逼近的赵村长,又看了看前方那个散发着无尽邪恶气息的巨大洞口,心中充满了绝望。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成为这个邪恶地脉眼的又一份养料?

不!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想起了赵村长的话,想起了那个镜中怨灵的出现,想起了玄云观基座上那些奇怪的符文和雕刻。

那个镜中怨灵,似乎是从青铜镜里出来的。而那面青铜镜,被绑在基座上,看起来像是一个……能量输出或者控制的装置?

还有那个“地脉眼”,它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一个储存邪恶力量的洞穴?还是有……其他的东西?

如果地脉眼是核心,那么青铜镜……会不会是关键?

一个疯狂的念头涌上陈默的心头:他要回到玄云观!他要毁掉那面青铜镜!或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切断地脉眼的能量来源,阻止这场献祭!

但赵村长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不能过去……”赵村长喃喃地说道,眼神虽然迷茫,但动作却异常坚决。

陈默看着赵村长,心中忽然闪过一丝同情。他或许疯了,或许被蛊惑了,但他看起来……并不像一个真正的坏人。他只是……被这个村子的宿命和那个邪恶的存在,彻底扭曲了。

“赵村长,醒醒吧!”陈默最后一次喊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那个镜子里的魔鬼在欺骗你!”

赵村长似乎听到了陈默的话,他愣了一下,脸上的狂热笑容微微一滞。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骨刀,又抬头看了看陈默,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和迷茫。

“魔鬼……?呵呵……或许……吧……”他喃喃自语,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可是……我已经……无法回头了……”

就在这时,异变再次发生!

从地脉眼的巨大洞口中,突然传出一股强大的吸力!

这股吸力是如此强大,甚至连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赵村长首当其冲,他离洞口最近,身体不由自主地被吸了过去!他惊恐地挣扎着,发出凄厉的惨叫,但根本无济于事,眨眼间就被吸入了那个黑暗的洞口之中,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

紧接着,废墟那边的方向,传来更加凄厉的惨叫声!

陈默回头望去,只见那些原本在追逐他的邪影和活尸,此刻也像是失去了控制一般,纷纷朝着地脉眼的洞口涌去,如同飞蛾扑火一般,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拉扯着,最终消失在黑暗之中!

就连那个之前一直纠缠他的镜中怨灵,此刻也发出了一声不甘的尖啸,身体化作一缕缕黑烟,被吸入了洞口!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仿佛整个世界的邪恶力量,都在被那个地脉眼……吞噬?

陈默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地脉眼并不是邪恶力量的源头,而是……一个“容器”?一个用来储存和消化这些负面能量的容器?而之前的献祭,只是在不断地向这个容器中“投喂”?

那么……那个镜中怨灵,那些邪影,它们的目的,难道仅仅是……喂养这个地脉眼?

那他呢?他为什么会成为目标?仅仅是因为他误入了禁地?还是……他身上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吸引了那个镜中怨灵?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胸口,那块暗红色的碎布还在。

他突然想起了在玄云观基座后面发现的那些符文。他拿出手机,调出之前拍摄的照片。借助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芒,他仔细辨认着那些扭曲的符文。

这些符文……似乎并非完全是邪恶的象征。其中一部分,似乎……与道家的某些镇压、封印的符文,有几分相似?只是……被扭曲、篡改了?

难道……玄云观的建立,最初的目的……并非是为了进行邪恶的献祭仪式,而是为了……镇压这个地脉眼中的恐怖存在?!

而那个“地脉承天”秘法,也并非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维持封印,或者说……是为了“喂养”这个怪物,让它保持平静?

而后来,可能是因为某种原因(比如传承断绝、人心堕落),这个封印系统被扭曲和利用,变成了一个以活人为祭、不断为地脉眼提供能量的邪恶仪式?

这个推测太过惊人,也太过颠覆。但眼前的景象,似乎又在隐隐印证着这一点。

地脉眼的吸力渐渐减弱了。那个巨大的洞口依旧黑漆漆的,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但不再主动吞噬周围的一切。

周围陷入了一片死寂。

陈默呆呆地站在原地,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看着那个深邃的洞口,又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和照片,心中充满了疑问和后怕。

他逃离了死亡,但真相……似乎更加黑暗和复杂。

他该怎么办?报警?跟别人说这里有个吞噬灵魂的地脉眼?谁会相信?而且,他又能做什么?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者。

他看了一眼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又看了看手机里那些模糊的符文照片。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慢慢清晰起来。

他或许……应该尝试去理解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自救,或许……也是为了找到一种真正阻止这场悲剧再次发生的方法。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必须离开这里,回到文明世界。他需要时间,需要资料,需要帮助。

他将手机里的照片小心保存好,然后辨认了一下方向。这里应该是断龙山的深处,他必须找到下山的路。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地脉眼洞口,转身,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朝着山下走去。

前路依旧漫长而艰险,但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改变了。他卷入了一场远超想象的巨大阴谋和古老的邪恶之中,而他,似乎已经成为了解开这一切的关键……或者说,下一个潜在的祭品。

第八章:未尽的噩梦

陈默花了整整两天时间,才跌跌撞撞地走出断龙山。他找到了山下最近的乡镇,打电话报了警,讲述了自己在山中迷路、遭遇诡异事件的经历。

警察对他的说法半信半疑,毕竟他描述的那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但考虑到他确实浑身是伤,精神状态也极不稳定,还是对他进行了基本的检查和询问。由于没有找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比如尸体、失踪人口的直接线索),警察最终也只能将他送到医院进行检查和观察。

在医院里,陈默接受了详细的身体检查和治疗。肋骨骨折,多处软组织挫伤,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和精神惊吓。医生建议他进行一段时间的心理疏导。

身体上的伤痛尚可忍受,但精神上的创伤却难以愈合。断龙山的经历,如同一个深刻的噩梦,日夜缠绕着他。他经常在午夜惊醒,梦到那个诡异的青铜镜,那个从镜中爬出的恐怖怨灵,还有那个深邃而邪恶的地脉眼。

他尝试联系了县里的一些文物部门和民俗研究机构,希望能引起他们对玄云观和断龙山的重视。但他所提供的信息太过模糊和离奇,加上没有实物证据,最终都石沉大海,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他甚至联系了一位在大学里教道教的教授,将手机里拍摄的那些扭曲符文照片发给了对方。教授的回复是,这些符文确实非常古老,但风格诡异,不属于任何已知的道家流派,更像是某种失传的、带有原始巫觋色彩的邪术符文。至于符文的具体含义,教授也表示无法完全解读。

陈默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真相似乎就在眼前,却又遥不可及。那个地脉眼,那个被扭曲的封印仪式,那个模仿生魂的镜中怨灵……这一切,就像一个巨大的谜团,将他困在其中。

出院后,陈默回到了自己的城市。他努力让自己回归正常的生活,重新投入到教学和研究中。但断龙山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他常常会拿出那块从玄云观捡到的暗红色碎布,仔细摩挲。他依然不知道这块碎布的来历,但它似乎成了他与那段恐怖经历唯一的联系。

他开始更加疯狂地研究各地的民间传说、地方志和古老文献,特别是那些涉及到活人献祭、地脉风水、以及古代封印术的内容。他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地脉承天”仪式、玄云观以及那个神秘镜中怨灵的线索。

时间一天天过去,陈默的研究陷入瓶颈。他找到的信息要么支离破碎,要么与他的发现关联不大。那个镜中怨灵的身份,地脉眼的真正作用,以及玄云观最初的建立目的,依然成谜。

直到一个月后的一天。

他在查阅一本极其罕见的、关于古代巫蛊之术的残卷时,偶然发现了一段描述。

残卷中提到了一种名为“借魂镜”的邪器。据说,此镜以特殊方法炼制,能够吸收活人的魂魄,寄宿于镜中,化为镜灵。镜灵拥有模仿他人声音和形象的能力,以引诱生者,吸取其精气为食。同时,借魂镜需要持续的“养料”供给,否则镜灵便会逐渐虚弱甚至消散。而供养借魂镜的最佳“养料”,便是通过一种特殊的“地脉献祭”仪式,汲取地脉中蕴藏的阴煞之气和生灵的怨念。

看到这段描述,陈默浑身一震!

借魂镜!这不就是他在玄云观看到的那面青铜镜吗?!

镜灵!那个恐怖的女人怨灵,就是借魂镜中寄宿的镜灵!

而那个“地脉承天”仪式……恐怕就是一种被扭曲和利用的、专门为“借魂镜”提供“养料”的邪恶献祭仪式!玄云观,就是这个邪恶仪式的举行地和“饲喂场”!

那么……地脉眼呢?残卷中没有直接提到地脉眼,但提到了“地脉”对于维持和增强邪器力量的重要性。难道……地脉眼就是储存和放大“养料”(也就是那些被吞噬的灵魂和地脉阴煞之气)的地方?而那个圆形基座,就是将“养料”输送到地脉眼的“管道”?

这个推测,让陈默不寒而栗。

他几乎可以肯定,玄云观和断龙山地下,存在着一个由“借魂镜”(镜灵)、“地脉眼”(能量储存器)和“圆形基座”(能量传输装置)组成的、极其古老而邪恶的系统。这个系统的最初目的可能是封印或镇压地脉眼中的某种恐怖存在,但在漫长的岁月中,被人(或者某种力量)扭曲和利用,变成了一个不断制造杀戮、为邪器和地脉眼提供能量的邪恶机器。

而那个镜中怨灵,那个“借魂镜”的镜灵,它的目的不仅仅是吸取生魂,更是为了维持和壮大这个系统,让它能够持续运转下去。

那么……他呢?他为什么能够从镜灵手中逃脱,并且似乎破坏了仪式(虽然可能是误打误撞)?

他想起了那块暗红色的碎布。他再次拿出碎布,借助放大镜,仔细观察那些极其细微的针脚。这一次,他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那些针脚,组成了一些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辨认的符文!

这些符文,与他在残卷中看到的、关于克制某些邪术的“破煞符”的简化版,有几分相似!

难道……这块碎布,并非是祭品留下的衣物,而是一种……防御性的东西?是被故意留在那里,用来警示或者……抵抗镜灵的?

陈默的心跳再次加速。如果这块碎布真的是某种防御符咒的一部分,那它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是谁留下的?

他隐约觉得,自己距离真相的核心,似乎又近了一步。但同时,一种更加深沉的恐惧,也开始在他心中蔓延。

如果他的推测是真的,那么“借魂镜”和这个邪恶系统,并没有被真正摧毁。地脉眼虽然暂时停止了吞噬,但它依然存在。镜灵虽然暂时失去了能量来源,但它也并未真正消亡。

只要条件合适,这个恐怖的系统,随时都有可能再次启动。

而那个镜灵,那个狡猾而邪恶的存在,它会不会……记住他了?

他想起镜灵最后发出的那声不甘的尖啸,想起它那充满怨毒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可能……并没有真正逃脱。

这个未尽的噩梦,或许……才刚刚开始。他不知道下一次,镜灵会以何种方式出现,也不知道那个沉寂的地脉眼,是否会再次苏醒。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研究,寻找彻底根除这个邪恶的方法,同时……时刻警惕着,那个可能随时会降临的、来自黑暗深处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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