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耕联动的欢腾尚未在青禾镇的田埂上散尽,姜玥瑶却从跨域农耕物资中转站的反馈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讯息——与长明国南部接壤的“云溪镇”,近来数次拖延农耕物资接收,派去的联络学子传回消息,说云溪镇外的农田里,农人个个面色蜡黄、身形佝偻,连新播的青霖籽都无人照料,可镇内城主府的方向,却夜夜传出丝竹之声,灯火通明到夜半。
“云溪镇归长明国南部州府管辖,按说春耕时节应是最忙碌的时候,怎会有这般反常景象?”姜玥瑶手指轻叩案上的地图,目光落在云溪镇的标注处。此地虽不算跨域联盟的核心区域,却也是长明国重要的粮产小镇,若真如学子所言“农荒府奢”,不仅会影响今年的粮食收成,更可能藏着欺压百姓的隐情。
她没有立刻调动官员前往查探——一来担心打草惊蛇,二来若城主真有私心,恐会提前串通、掩盖真相。思索再三,姜玥瑶决定隐瞒护国公主的身份,乔装成前往云溪镇寻亲的布衣女子,带着熟悉农事的长明国农匠老周与擅长追踪探察的暗卫秦风,三人扮作寻常农户,悄悄潜入云溪镇。
临行前,姜玥瑶褪去锦服,换上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头发简单挽成发髻,插着一支素银簪子,脸上还特意用草木灰轻轻抹了些,让肤色显得暗沉粗糙,乍一看与常年劳作的农女并无二致。老周则扮作她的叔父,背着半袋粗粮与几件农具;秦风则装作远房表哥,挑着一担据说要去镇上售卖的草药,三人一行,顺着田埂小路往云溪镇走去。
越靠近云溪镇,眼前的景象越让人心沉。田埂上的杂草长得比新苗还高,几亩刚播下青霖籽的田地因缺水干裂,露出翻起的土块。几位农人蹲在田边,手里握着锄头却没力气挥动,看到姜玥瑶三人路过,只是抬了抬眼皮,眼中满是麻木。老周趁机上前搭话,递过一块粗粮饼:“老乡,瞧您这田地,怎么不见浇水施肥?今年的青霖籽可是能多收三成的好种啊。”
农人接过饼,狼吞虎咽咬了一大口,才叹了口气:“哪有心思管庄稼?城主府上个月就把粮种税提了三成,连春耕的水引都被他们把持着,要交半袋粗粮才能领一桶水。家里的存粮早就空了,大人孩子都饿着肚子,哪有力气种地?”
“那城主府不管吗?”姜玥瑶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怯懦,像是怕惹祸上身。
农人往地上啐了一口,压低声音:“管?城主大人正忙着扩建府邸呢!听说上个月从西域买了舞姬,天天在府里设宴听曲,夜夜笙歌不断。我们去求城主开仓放粮,反被府兵打了出来,说再闹事就把我们抓去充军!”
三人听着,心中皆是一凛。继续往前走,镇口的景象更显萧条——几家杂货铺关着门,门板上贴着“欠税停业”的字条;唯一开着的粮店前,排队的百姓排了半条街,掌柜的却拿着算盘,满脸不耐烦地喊:“粮价涨了,今日只卖五十斤,要的赶紧掏钱,晚了就没了!”
姜玥瑶注意到,粮店老板时不时往街角瞥一眼,那里站着两个穿着府兵服饰的人,双手抱胸,眼神警惕地盯着排队的百姓。“表哥,我们还是先找地方住下吧,明日再去寻亲戚。”她拉了拉秦风的衣袖,示意先避避风头。
三人在镇边缘找到一家破旧的客栈,掌柜的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见他们是外来的农户,倒也热心,悄悄提醒:“你们要是来寻亲,赶紧找到人就走,这云溪镇最近不太平。城主府的人到处抓壮丁去修府邸,连十五六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夜里,姜玥瑶让老周留在客栈打探消息,自己则与秦风换上夜行衣,悄悄摸向城主府。城主府位于镇中心,围墙高筑,墙头插着灯笼,府兵每隔一刻钟就会巡逻一次。秦风凭借暗卫的身手,带着姜玥瑶绕到府邸后侧的僻静处,那里有一片茂密的竹林,正好能遮住身形。
透过竹缝,姜玥瑶清晰看到府内的景象——正厅的窗户敞开着,里面烛火通明,十几个衣着华丽的男女围坐在桌旁,桌上摆满了鸡鸭鱼肉、鲜果美酒,与镇外饥肠辘辘的百姓形成鲜明对比。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男子坐在主位上,想必就是云溪镇城主,他左手搂着一位穿着西域服饰的舞姬,右手端着酒杯,笑得满脸横肉抖动。厅外的庭院里,还有几位舞姬正在跳着西域舞,丝竹之声伴着笑声,隔着围墙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这城主府的用度,怕是抵得上寻常农户十年的收成了。”秦风在姜玥瑶耳边低语,语气中满是愤慨。
姜玥瑶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取出纸笔,借着月光,快速将府内的场景、人数、桌上的酒菜一一记录下来。她注意到,正厅的角落堆放着几袋粮食,袋子上印着“长明国官仓”的字样——这分明是朝廷拨给云溪镇的春耕储备粮,竟被城主私自挪用,用来宴请享乐。
待巡逻的府兵走远,姜玥瑶与秦风悄悄靠近府邸的侧门,那里有两个府兵守着,正靠在门上闲聊。“听说城主大人又从安禾国买了批绸缎,要给新纳的小妾做衣服呢!”“可不是嘛,这阵子府里天天有好酒好肉,我们跟着也能沾点光,比守着那些穷百姓强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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