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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京城，西郊，一座被高墙和电网层层保护的灰色小楼里。
一场关係到国家未来数十年空防格局的会议，正在一间保密等级最高的会议室里召开。
长条形的会议桌上，坐著的每一个人，都是跺一跺脚，就能让整个国防工业领域抖三抖的大人物。
而今天，会议的主角，却是一份文件。
一份由林野亲手书写，名为《关於构建我国第一代“地-基引导”一体化防空体系的构想》的报告。
赵副部长坐在主位旁，表情严肃，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坐在他对面的一个老人。
老人约莫六十出头的年纪，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肩上没有军衔，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如鹰。
他就是吴庚，军迷们口中的“吴老”。
我国截击机研发领域的泰斗级人物，也是空防战略的权威。
此刻，吴老正用两根手指，夹著那份薄薄的报告，一言不发。
但会议室里所有人都知道，暴风雨，即將来临。
“这份报告，我看完了。”
终於，吴老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
他將报告轻轻放在桌上，抬起眼，目光越过眾人，直接落在了力主將这份报告提交上来的赵副部长身上。
“赵部长，恕我直言，这份报告，写得很好。”
他先是肯定了一句。
“文笔流畅，逻辑清晰，构思……更是天马行空，堪称一部精彩的科学幻想小说。”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气氛瞬间就凝固了。
谁都听得出来，这不是夸奖，这是最严厉的批评。
赵副部长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但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著吴老，等他的下文。
“但是！”
吴老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们现在开的不是科幻小说研討会！我们討论的，是拿国家最宝贵的资源，去干什么！是决定我们战士未来用什么武器去保家卫国！”
他伸出手指，重重地敲了敲那份报告。
“地基引导？用地面计算机引导火箭弹？这个想法，听起来確实很美好，一步到位，解决了所有问题。”
“可这现实吗？！”
“我们不说那个需要成千上万电子管的所谓『专用计算机』，到底能不能稳定运行。我们就说雷达！要同时精確跟踪两个相距几十公里，都在高速飞行的目標，它的数据刷新率要多高？它的精度要多高？这在现有技术下，根本不可能实现！”
“还有指令传输！高空中的大气电离层，太阳黑子活动，甚至敌人的主动干扰，都会让无线电指令变得不可靠！万一指令错了呢？火箭弹是掉下来砸到我们自己人头上，还是飞到邻国去引发外交纠纷？”
吴老越说越激动，最后站了起来，撑著桌子，身体微微前倾，盯著赵副部长。
“赵部长，我知道你爱护年轻人，欣赏有想法的同志。但这个林野，太年轻了！他的想法，太大胆了！大得脱离了我们国家现有的工业基础和技术水平！”
“这根本不是造一座新大楼，这是要在沙滩上盖一座空中楼阁！”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沉痛地说道。
“我们现在最缺的是什么？是资源！是时间！我们应该把每一分钱，每一个优秀的工程师，都集中起来，用在刀刃上！”
“我们应该去研发性能更强，飞得更高、更快的歼击机！这才是我们看得见，摸得著，能一步一个脚印走通的路！”
“而不是把希望，寄托在这样一个天方夜谭的『天眼』上！”
吴老的话，掷地有声，在大人物云集的会议室里，引起了强烈的共鸣。
好几位负责航空工业和军队装备的领导，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是啊，吴老说得对。
这个“天眼”计划，听起来太悬了。
每一步都是未知数，每一步都可能失败。
相比之下，在现有歼击机的基础上进行改进，虽然慢，但稳妥，看得见成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