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倚老卖老的散仙话音未落,路宁已然踏前一步,脸上笑容不改,“贫道紫玄山七代真传,温半江真人门下嫡传弟子,却不知依照前辈之意,家师温半江真人,今日若是在此,又该如何与前辈您说话才算合乎礼数?”
“晚辈年轻识浅,还请前辈明示,也好回去禀明师尊,以免失了礼数。”
温半江三个字一出口,封散子顿时哑口无言。
原来他虽有元婴散仙之修为,但潜力已然垂尽,此生都不能再进一步了,不过是在这浊河水府倚仗资历和修为混个客卿身份,安度余生罢了。
而温半江位列紫玄山七真之一,已是元神高人、长生久视,区区一个散仙,难道还能让温半江恭敬不成?
先前路宁自报家门,从来没提起过自己乃是一家大门户的真传弟子,而真传与内门、外门弟子之间的差距不啻云壤,封散子原本以为路宁的师父最多不过是紫玄山中长老罢了,自己身为元婴,自然能在紫玄长老面前有一两分颜面。
谁想到路宁把师父的名讳一报,赫然乃是紫玄一脉的元神真仙,封散子本来还想摆一摆前辈的架子,此时却是有些进退两难。
以他如今的境遇,哪里敢真个得罪道门七大正宗之首,紫玄山元神真仙的真传弟子?因此不免张口结舌,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答。
看着路宁略带玩味的眼神,老渔翁脸上微微一红,正要找个什么话儿把前番事遮掩过去,忽听沧溟宫深处传来一声钟鸣。
封散子脸色微变,“谁人嘴如此快?龙君大人竟然已经知道此间事了!”
他略略低首,似乎在聆听虚空中什么人的教诲一般,哪里消得片刻功夫,便自抬头看向路宁,拱手道:“清宁道友,龙君大人有请道友前往浊河龙宫一叙,不知道友……可敢随老朽前往否?”
路宁向来是性子一发便自天不怕地不怕,道心坚定,无畏无惧,否则也不会仅凭四境修为就孤身闯入浊河,当下笑答曰:“正要一睹龙君风采。”
封散子见他怡然不惧的模样,微微点点头,心中暗忖:“此子胆魄确实过人,不愧是元神真人门下。”
他从袖中取出个巴掌大的木舟,往地上一抛,木舟顿时化作一艘十三丈长的机关战舟来,通体宛如青玉雕琢,船身内外满是奥妙符文,隐隐凝聚为周天星斗,看着极为神妙。
“此舟名青筠,乃是老朽所制,在水中速度不逊飞剑与遁光,还请道友移步。”
“机关术所造的船只么?我在大千录上倒也见过相应的记载,想不到今日有缘得见,不过比起西湖主映日红的那条法宝画舫,这青筠舟就有些小家子气了。”
路宁心中暗自稀奇,天下间各门各派中,懂得剑术的多,晓得机关术的却少,因此对眼前这封散子不免微微高看了一眼,毕竟元婴散仙天下间不少,但精通机关术的还真没几个。
虽然心中啧啧称奇,但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淡淡道:“有劳前辈了。”随即用真气裹住仍在抽泣的敖真极,从容登上战舟。
而且他也没忘记驮自己来此的鲶先锋,一个眼神过去,顺带用手一指,胆战心惊的鲶鱼精便乖乖缩小了身体,也游到了青筠舟上,匍匐在路宁脚边,大气也不敢出。
封散子对于这一切似乎都视而不见,一同上了机关战舟的船头,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这条战舟便自化作一道流光,冲出沧溟宫前的白玉广场,沿着浊河暗流,直朝着浊河深处驶去。
此舟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打造,内中并无法宝常见的禁制,但品阶绝对不低,明明是在极深的河水中,速度却比路宁在空中驾驭烈焰飞兽车还快,两旁的水浪被船身分开,化作两道水墙,船过之后方才合拢,故此凭是什么波涛险阻,也不曾延缓此舟半分速度。
路宁站在船头,看战舟上宝光四射,将乘舟之人尽数护住,但宝光外的水中生灵偶然被这战舟撞上,却又会被宝光极轻柔的护住,送到下方河水之中,不禁点头称妙。
“前辈这条机关战舟甚妙,依贫道看来,当有六阶之妙吧?”
“院主眼力不俗。”
封散子先前被路宁一句话堵的开不了口,本不欲与这个无礼的小子多说什么,但难得遇上一个陌生同道夸赞自己的心血之作,到底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
因此他半是炫耀、半是自夸的说道:“老朽琢磨机关术数百载,如今得了浊河龙宫的物力,方才打造出这么一艘战舟,虽然现在还只有相当于六阶,但其中许多妙用,已然不逊色七阶法宝了。”
路宁听了,不免又真诚地赞叹了几句,他看不上这位元婴散仙的人品,但对于这一手极精湛的机关术,却还是不吝赞美的。
一旁的敖真极哭了半晌,见路宁始终没理会他,也不曾放松真气,渐渐觉得有些无趣,而且有封散子在,害怕之心渐去,最终止住了哭声,只是依旧缩在船角,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偷偷打量路宁,眼神里还有几分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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