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斗士圣剑传说 第11章 帕米尔的作战会议

帕米尔高原…

两只手，一只戴着冰冷的黄金臂甲，一只裸露着、布满星痕与老茧，在清冷的月光下，紧紧相握。

砰。

这并非撞击，而是一种确认。是两个横跨了十三年时空的灵魂，在这一刻，终于触及到了彼此的真实。

在双手相握的瞬间，十三年来，那块如影随形、压在修罗心头，名为“孤独”的万仞巨石，终于被卸下了大半。

他不再是那个孤身一人，在黑暗中背负着“叛徒”之名与“救世主”剧本的独行者。

他不再是那个面对十一位黄金同僚，却只能将一切秘密深藏心底，用“忠诚”的假面来武装自己的“异类”。

他有了一个“同谋”。

一个货真价实的、拥有圣域顶级智慧与力量的……盟友。

这股暖流，从穆的手心传来，穿透了黄金圣衣的冰冷，抵达了修罗的灵魂深处。十三年的压抑、伪装、焦虑与杀伐，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可以宣泄的出口。他的眼眶，竟有了一丝无法抑制的温热。

然而，穆很快便松开了手。

这位白羊座的守护者，圣域的“智者”，他那温和如春风的表情重新变得严肃，甚至比刚才质问时更加凝重。

“盟友……” 穆重复着这个词，紫色的眼眸在星光下显得深邃无比，“在你全盘托出你那‘疯狂’的计划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也是最根本的一个问题。”

他凝视着修罗，一字一顿地问道：

“我凭什么相信，那个被城户光政收养的女孩，沙织·城户……就是真正的雅典娜女神转世？”

这是一个无法回避，也必须回答的终极问题。

如果连“雅典娜”的真实性都无法确认，那么他们此刻的“结盟”，他们试图推翻“教皇”的一切行为，就不是“拨乱反正”，而是彻头彻尾的“叛乱”。

修罗对此早有准备。他沉默了片刻，并没有急于回答，而是平静地反问：“穆，你相信艾俄罗斯吗？”

“当然。” 穆的回答毫不犹豫，甚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决绝，“艾俄罗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忠诚。”

“那就够了。” 修罗说道，“艾俄罗斯不会看错。而且，就算艾俄罗斯会看错，圣衣的意志，是不会骗人的。”

“圣衣的意志？” 穆的眉头微微皱起。

“没错。” 修罗的目光变得锐利，仿佛在回忆日本的那一战，“你远在帕米尔，或许还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撒加派出了艾欧里亚前往日本‘讨伐’。而在那场战斗中，星矢被逼入绝境……”

修罗将艾欧里亚如何被射手座圣衣感召、从而摆脱魔皇拳控制的事实简要叙述了一遍。

“……能让射手座的黄金圣衣，在时隔十三年后，依然不惜跨越时空，主动现身，产生共鸣，并愿意为之披挂上阵、对抗另一位黄金圣斗士的人……”

修罗的声音斩钉截铁：

“……纵观三界，古往今来，只有一个！”

穆闻言，身体微微一震。他那强大的念动力，能清晰地感知到修罗在叙述这番话时，那股发自灵魂的、不容置疑的“确信”。

“艾俄罗斯用生命守护的信念……” 穆低声重复着这句话，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终于露出了彻底的、发自内心的、信任的微笑。

是的，他信不过任何人。

但他信得过艾俄罗斯的忠诚。

他信得过，那件与艾俄罗斯并肩作战了无数岁月、早已灵魂相通的……射手座黄金圣衣的意志！

这个回答，如同一把神圣的契约之锁，彻底奠定了两人合作的信任基石。

“那么，现在……” 穆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身上那股温和的、与世无争的气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即将进入战场的指挥官般的冷静与锋芒。

“请告诉我，修罗。”

“你那‘疯狂’的、试图‘拯救所有人’的棋局……究竟打算如何落子？”

两人席地而坐。

在这片俯瞰众生、万籁俱寂的帕米尔之巅，在这圣域的“边境”与“起点”，以璀璨的星空为沙盘，以十二宫的命运为赌注，一场决定未来走向的深夜长谈，正式开始。

修罗深吸了一口高原的寒气。

他将自己那盘在脑海中推演了十三年、修改了无数次的宏大棋局，第一次，完整地向第二个人，全盘托出。

“我的计划，代号——‘黄金黎明’。”

修罗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对未来的憧憬与颤抖。

“核心目标，是在教皇撒加布下的‘十二宫绝杀阵’中，打开一条生路。以星矢、紫龙、冰河、瞬、一辉五人为‘破局者’，以你我为‘引导者’，最终目标——”

修罗看着穆，说出了那个连穆都为之动容的词汇：

“——保全。”

“保全？”

“对，保全。” 修罗的眼神无比坚定，“尽我们最大的可能，保全五名青铜圣斗士的生命，也保全……十二位黄金圣斗士的生命。我们即将迎来的，是与海皇、与冥王的旷世圣战。黄金圣斗士，是雅典娜的最终壁垒，我们……一个都不能少！”

饶是穆的智慧与沉稳，在听到这个堪称“异想天开”的目标时，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保全所有人？修罗，你……你可知这有多难？” 穆的眉头紧锁，“阿鲁迪巴、米罗，他们忠诚刚直，或许可以‘引导’。艾欧里亚是我们的‘盟友’。卡妙……他心中有‘情’，尚存‘变数’。沙加，他追求‘真理’，也许……可以‘说服’。”

“但是，” 穆的语气沉了下来，“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呢？”

“你我都很清楚，那两个人，早已是撒加最忠诚的爪牙！他们的灵魂，已经被‘力量即是正义’的信条彻底腐蚀。他们视人命如草芥，以杀戮为乐趣。他们……根本不配‘黄金圣斗士’的称号！你凭什么去‘拯救’他们？他们又凭什么……值得被‘拯救’？”

穆的质问，尖锐而现实。

“因为他们是‘黄金圣斗士’。” 修罗的回答简单而沉重，“只要他们还穿着那身圣衣，在圣衣没有彻底抛弃他们之前，他们就依然是我们‘必须’去拯救的‘同僚’。”

他将自己之前潜入巨蟹宫和双鱼宫，对两人进行“警告”和“刺激”的行动，简要叙述了一遍。

“……我利用他们对强权的畏惧，去刺激他们的战斗之心。我警告他们，如果因为轻敌而被青铜圣斗士击败，他们将失去现有的一切。我试图让他们不至于因‘傲慢’而殒命。”

听完修罗的叙述，穆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许久，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修罗，你是个出色的战士，但你……还是不够了解他们。”

穆的声音带着一丝悲哀：“你那番话，是‘忠告’，但在他们听来，却是‘羞辱’。你低估了他们的‘恶’，也高估了他们的‘理智’，阿布罗狄也许没有那么邪恶，但是迪斯马斯克……。”

“你的警告，最多让他们在战斗初期更认真一些。可一旦他们发现对手真的只是区区青铜，他们那深入骨髓的‘傲慢’与‘残忍’，会让他们很快忘记你的警告。他们会转而以‘虐杀’这些胆敢挑衅黄金的‘蝼蚁’为乐。”

穆看着修罗，精准地指出了那个修罗规划的未来不稳定因素：“但你那番话，不仅救不了迪斯马斯克，反而会激起迪斯马斯克更残暴的虐杀之心。届时，青铜圣斗士们将面对更惨烈的死局。

修罗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穆说的是对的。他毕竟不是心理学大师，他低估了那迪斯马斯克“人渣”的底线。

“那……依你之见……”

“以毒攻毒。” 穆的眼中，闪过了一丝与其温和外表截然相反的、近乎“残酷”的冰冷。

“他们不是信奉‘力量即是正义’吗？他们不是崇拜‘强权’、畏惧‘权威’吗？” 穆的思维快如闪电，“那我们就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权威’。”

“你的意思是？”

“你的警告还不够。” 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你只是‘口头’警告。但如果在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在他们即将对紫龙和瞬降下致命一击，却因为残暴过度，而被圣衣‘抛弃’的那一瞬间……”

“有一个‘声音’，一个他们无法反抗的、更高级别的‘强权’，直接介入呢？！”

修罗的眼睛瞬间亮了！

穆是圣域最强的念力大师！

穆继续说道：“不。光有‘声音’还不够。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都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恶棍。他们必须看到……真正的‘绝望’。”

他看着修罗，提出了一个远比修罗之前所有计划都更激进、更大胆的补充方案：

“修罗，在那一刻，我需要你……亲自‘介入’！”

“我？！” 修罗大惊，“我身在摩羯宫，如何介入第四宫和第十二宫的战斗？而且，一旦我出手，岂不是立刻就暴露了？”

“不，你可以‘离开’摩羯宫。”

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你忘了你的身份吗？‘修罗’！你是圣域十三年来，公认的‘教皇之刃’！你是那个亲手‘制裁’了艾俄罗斯的……圣域首席惩罚者！”

修罗的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抓住了那道划破黑暗的闪电。

穆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充满了精妙的逻辑：“你不是去拯救帮助青铜圣斗士…

“是……以‘摩羯座修罗’的身份，以‘教皇之刃’的名义，对他们降下‘制裁’！”

“你，修罗，将作为‘清道夫’，去‘惩罚’那些因‘办事不力’、‘被青铜击败’、‘甚至被圣衣抛弃’而‘玷污了黄金圣斗士荣誉’的……废物！”

“轰——！”

修罗的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

这个计划……太完美了！

这简直是……一石三鸟！

一，这完全符合他“教皇第一忠犬”的人设！去“清理门户”，是“教皇之刃”的本职工作！撒加就算知晓，也只会认为这是修罗“忠诚过头”的表现！

二，在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最绝望的时刻，突然面对一个觉醒了第七感的青铜圣斗士，和一位“降下制裁”的、杀气腾腾的黄金同僚……他们会彻底崩溃！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战败投降”！

三，这给了青铜圣斗士，一个“不必杀死对方”就能“战胜”的完美契机！

“可我如何‘介入’？” 修罗追问。

“用你的‘圣剑’。” 穆答道，“在那一刻，我会用我全部的念动力，为你打开一条‘空间通道’，将你的一缕‘圣剑’剑意，精准地投送到他们的战场上！你不必真的杀了他们，你只需要……斩断他们的‘战意’！”

“……好！” 修罗重重地说道，“迪斯马斯克和阿布罗狄，就用这‘绝望疗法’！”

“那么，卡妙呢？” 解决了最大的难题，修罗接着讲述了自己与卡妙的“冰中论道”，“我种下了一颗‘情感’的种子，但我不敢确定，它能否在‘绝对零度’的对决中发芽。”

“那我们就给它一个发芽的机会。” 穆的思维滴水不漏，“卡妙的‘曙光女神之宽恕’，是‘水与冰’的极致。但，它并非‘无解’。”

“你是说……？”

“空间。” 穆的手指在空中划过，“卡妙的招式虽然强大，但为了达到‘绝对零度’，他需要一个短暂的、将小宇宙提升到顶点的‘蓄力’过程。如果……就在他双手合拢、即将发出‘宽恕’的前一刹那……”

“我用‘瞬间移动（teleportation）’，将冰河强行转移出攻击的中心范围呢？”

修罗倒吸一口凉气！

这就是“指挥官”的视角！

修罗只能想到“劝说”，而穆，却能想到“强行干预”！

“这太冒险了！” 修罗立刻指出了问题，“那可是两位黄金圣斗士级（卡妙和冰河）的‘绝对零度’对决！你用念动力介入，稍有不慎，你的精神就会被当场冻结！”

“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他们师徒二人同归于尽。” 穆的回答很平静，“我只需要……零点一秒。将冰河转移出去，哪怕只是几米。这零点一秒，足以打断那同归于尽的招式，让卡妙的‘绝对零度’击空。”

“而一个击空了‘至高奥义’的卡妙，和一个劫后余生的冰河……他们之间，就有了一个可以‘重新冷静’下来，用‘师徒’而非‘战士’身份对话的机会。”

“这……” 修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个又一个，原本在他脑中只是“尽力一试”、“听天由命”的单点计划，在穆这位顶级智囊的补充和完善下，迅速变成了一套环环相扣、逻辑严密、可行性极高的……联合行动。

“接下来，是狮子宫的艾欧里亚，他也我们的盟友，但他现在下落不明。”

“不。” 穆却摇了摇头，“艾欧里亚很有可能就在教皇厅附近，用某种方式‘监视’着十二宫……”

“第六宫，处女宫。” 修罗的表情变得无比凝重，“沙加……这是最大的‘变数’。我之前去见了他，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但他……太接近神了。我甚至不确定，他是否已经‘看’穿了我……”

“沙加……” 穆的表情也变得凝重无比，“他追求的是‘真理’。在‘真理’水落石出之前，他不会站队。他会用他的‘天舞宝轮’，阻挡一切‘扰乱秩序’的人。星矢他们……过不去的。”

“不，他们能过去。” 修罗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因为，凤凰座一辉，会来。”

“一辉？”

“对。他是唯一的变数。他可能会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击败沙加。

“同归于尽？又一个牺牲？” 穆的眉头紧锁。

“不。” 修罗笑了，“沙加不会死。他会在那一刻，领悟‘第八感’，活着进入冥界。这是他自己的‘道’。而我们的‘干预’……”

“……就是在一辉即将爆发、同归于尽的最后一刻。” 穆瞬间领悟了修罗的意图，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推他一把！”

穆的念动力，将成为那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确保一辉的小宇宙能“奇迹般”地突破极限，强行将沙加“带走”，同时，又不至于让两人真的“神形俱灭”！

“第八宫，天蝎宫。米罗。”

“米罗是艾欧里亚的挚友。” 穆说道，“他刚直，但重情。他会对冰河下杀手，但也会因为卡妙的‘遗志’（如果他以为卡妙死了）而手下留情。这一关，我们……可以暂时‘不干预’，相信冰河的‘奇迹’。”

“第九宫，射手宫，艾俄洛斯依然在“死”。

“第十宫，摩羯宫。” 修罗看向穆，“这一宫，是我的‘舞台’。我必须和紫龙进行一场‘死战’。我必须……把‘圣剑’传给他。”

“……你打算‘死’？” 穆的眼神瞬间冰冷。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修罗平静地说，“我是‘叛徒’，我‘斩杀’了艾俄罗斯。我必须用我的‘死’，来洗刷我的‘罪’，并为紫龙换来最强的‘剑’。”

“我不同意。” 穆断然拒绝。

“什么？”

“我说了，我不同意。” 穆站起身，直视着修罗，“修罗，如果你所谓的‘黄金黎明’，需要用你的‘死’来换取……那这个‘黎明’，不要也罢！我们说好的，是‘保全所有人’！”

“……那你说怎么办？”

“很简单。” 穆说道，“你不需要‘死’。你只需要……‘败’！”

“你和紫龙，可以打出‘同归于尽’的‘庐山亢龙霸’。但在你们即将冲出大气层、化为宇宙尘埃的最后一刻……” 穆指了指自己，“……我会在这里，将你‘拉’回来。”

“用‘瞬间移动’？！” 修罗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 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紫龙有雅典娜的庇护，他会‘奇迹般’地生还。而你，将由我来‘回收’。你会‘重伤’，你会‘战败’，你会失去战斗力。你‘偿还’了你的‘罪’，你也‘传承’了你的‘剑’……最重要的是，你还‘活着’。”

修罗怔怔地看着穆。

十三年的“剧本”，在这一刻，被穆彻底“改写”了。

“……好。” 修罗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颤音。

一夜的时间，在两人这种近乎“疯狂”的思维碰撞与极限推演中，飞速流逝。

当东方的天空，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

一个全新的、颠覆性的、旨在扭转整个黄金时代悲剧命运的作战计划，正式成型。

修罗站起身，看着天边那抹刺破黑暗的、金色的霞光，轻声说道：

“就叫它，‘黄金黎明’。”

【黄金黎明】作战计划（最终版）

计划核心： 不再被动防守，而是由白羊宫与摩羯宫作为两大战略支点，在暗中进行精准、主动、且（在必要时）暴力的干预与引导。

最高目标： 全员生还。

“那么，” 穆站起身，沐浴在金色的朝霞中，他那紫色的长发随风飘动，“计划就这么定了。”

“定了。” 修罗也随之起身，黄金圣衣在晨曦中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夜未眠，两人的精神却都前所未有的亢奋。十三年的压抑与沉重，在这一夜的交谈中，都化作了对未来那“黄金黎明”的无限希望与坚定信念。

“我该回去了。” 修罗说道，“在撒加的怒火彻底降临之前，我必须回到我的位置上。否则，第一个怀疑我的，就是他。”

“好。” 穆点了点头，郑重地说道，“从现在起，直到雅典娜抵达圣域，我们之间所有的联络，都只通过我的精神力进行。你要……万分小心，修罗。”

“你也是，穆。”

修罗不再多言，他对着穆，这位他此生第一个、也是最信任的盟友，深深地鞠了一躬。

随后，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比来时更加璀璨、更加迅捷的金色流星，冲破了帕米尔的云层，消失在晨曦之中。

穆站在山巅，目送着他离去，许久未动。

“圣斗士的内战……注定的悲剧吗？”

穆迎着朝阳，脸上露出了十三年来，最轻松、也最释然的微笑。

“不。”

“他和修罗……将联手把这场悲剧，改写成一曲……”

“……名为‘黎明’的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