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盛夏)
赵东来带来的搜查人员,像一群闯入私密领地的鬣狗,粗暴地翻检着家里的每一个角落。书籍、文件、甚至孩子的作业本都被胡乱扔在地上,一片狼藉。夏小雨强忍着怒火,站在客厅中央,如同一棵扎根岩石的青松,任凭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她的目光冷静地扫过其中一个正在翻查她书柜的搜查人员,注意到那人的手指在几份涉及早期“灵泉小食”工艺改良的笔记上刻意停留,并对着赵东来使了一个微妙的眼色。夏小雨心中冷笑,果然,他们的目标就是“制造”证据。
就在赵东来假意训斥手下“动作轻点”,实则靠近夏小雨,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阴恻恻地暗示:“夏总,有些技术思路,超前得不像这个时代该有的东西啊……如果来源说不清,这‘泄露’的嫌疑,可就难洗脱了……”的时候,夏小雨垂在身侧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在裤缝边轻轻叩击了三下。
这个动作,启动了藏在客厅花瓶装饰缝隙里的、一个由苏晓芸找港商弄来的、超微型录音设备。这是夏小雨在预感风暴来临时,和苏晓芸一起布下的后手。她需要证据,证明这不是正常的调查,而是蓄意的栽赃陷害!
二楼,薄夏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心脏狂跳。楼下母亲的据理力争和赵东来隐含威胁的话语隐约传来,杨老秘书那句冰冷的“不要信任任何人”仍在耳边回响。他不能坐以待毙!父亲教过他,在通讯被切断时,要懂得寻找备用路径。
他猛地想起,父亲曾带他去过军区一个废弃的通讯器材仓库,那里有一些淘汰下来但经过简单修复还能工作的老旧设备,其中就有一台功率较大的短波电台,连接着一条极少人知道的、用于极端情况下应急联络的备用频率。父亲当时严肃地告诉他:“雏鹰,记住这个地方和这个频率,除非生死关头,绝不启用。”
现在,就是生死关头!
薄夏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外浓重的夜色,毫不犹豫地撬开窗户,如同灵巧的猫儿般滑了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他对这座城市还不算特别熟悉,但凭借过人的记忆力和方向感,以及一股救父护母的坚定信念,他在小巷中穿梭,朝着记忆中的仓库方向拼命奔跑。
仓库位置偏僻,守卫松懈。薄夏利用瘦小的身材从一个破损的通风口钻了进去。里面堆满了蒙尘的旧设备。他凭借记忆和扎实的无线电知识,快速找到了那台老旧的电台,接上备用电源,调整到那个记忆深处的频率。
“呼叫老鹰!呼叫老鹰!这里是雏鹰!巢穴被入侵,母鸟被困,情况危急!收到请回答!重复,收到请回答!”薄夏对着话筒,压低声音,急促地呼唤,用的是他和父亲约定的家庭代号。
广州,被软禁在房间里的薄斯年,正心焦如焚地思考着对策,突然,他贴身藏着的、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微型备用接收器,传来了极其微弱但清晰的电流杂音和儿子的呼救声!这是他们父子间最后的保命线,连赵东来都不知道的存在。
薄斯年精神大振,迅速凑到窗边,利用身体的遮挡,按下回应键:“老鹰收到!雏鹰,报告情况!”他的声音因激动和担忧而微微颤抖。
薄夏快速而清晰地将家里被搜查、赵东来暗示栽赃、以及自己发现“启明”保护令的事情说了一遍。
“‘启明’……周启明?!”薄斯年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三年前“蜂鸟”项目核心技术资料被窃案,项目组遭遇不明袭击,大部分成员牺牲,唯一侥幸生还的,就是年轻的技术员周启明!当时他身受重伤,昏迷多日,醒来后记忆模糊,调查也因此陷入僵局。难道……他当时的失忆是伪装的?他忍辱负重,利用“唯一幸存者”这个被忽略的身份,潜入了敌人内部?!是了!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教授”及其网络对当年的技术细节如此了解!也只有他,才值得杨老用暂停外围调查如此极端的方式来保护!
“雏鹰,你立大功了!”薄斯年压抑着激动,“听着,我现在无法直接行动。但你妈妈和苏阿姨那边需要证据,能直接证明赵东来有问题的铁证!你想办法联系苏阿姨,告诉她,动用一切资源,查赵东来最近的境外资金往来,尤其是通过港城渠道的!要快!”
“明白!”薄夏记下,立刻开始尝试联系苏晓芸。
苏晓芸此刻正在广州,身处巨大的危险之中。接到薄夏通过一个临时公共电话亭转达的、来自薄斯年的指令后,她立刻找到了那位提供过线索的陈姓港商。在许诺了思雨集团未来在港城所有代理业务的巨大利益,并暗示此事关乎国家安全后,陈先生终于动用了他的终极关系网。
一天后,苏晓芸在一个约定好的码头仓库,从陈先生派来的人手中,拿到了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几张黑白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能清晰辨认出赵东来与一个已知的、与“环球数据咨询”有关联的中间人秘密会面的场景,还有一张翻拍的、显示有一笔巨额资金从境外流入一个与赵东来妻子娘家有关联的空壳公司的银行记录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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