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6年盛夏,深圳)
南国的盛夏,烈日如火,炙烤着大地,连海风都带着一股灼人的咸腥。然而,比这天气更让人窒息的,是笼罩在思雨集团和薄斯年专案组头上的无形压力。
“暂停一切调查”的命令,如同一条冰冷的锁链,捆住了所有人的手脚。薄斯年被要求留在广州的临时驻地,名义上是“协助厘清钱卫东案细节”,实则是变相的隔离审查。他所在的房间外,多了两名“警卫”,美其名曰保护,实则监视。每一个与他接触的人,都需要经过审查组副组长赵东来的批准。
赵东来,一个四十多岁、面容精干、眼神锐利的男人,来自京城某个监察部门,据说是杨老亲自点将,负责此次内部筛查的具体工作。他行事雷厉风行,对薄斯年保持着表面上的客气,但询问的问题却针针见血,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
“薄组长,请不要介意,这是程序。”赵东来坐在薄斯年对面,翻看着手中的卷宗,“钱卫东死亡前后,你的行动轨迹,以及与夏小雨同志的通话记录,我们需要逐一核实。毕竟,消息走漏得太快,我们不得不考虑所有可能性。”
薄斯年面沉如水,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握紧。他理解内部审查的必要性,但被自己人如此怀疑,尤其是被一个眼神深处总带着一丝若有若无探究意味的人审查,让他心头窝着一团火。
“我的一切行动均有记录,赵副组长可以随时调阅。”薄斯年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军人特有的硬朗,“我唯一的请求,是不要因此影响到对‘教授’及其网络的追查进度。”
赵东来笑了笑,那笑容却未达眼底:“调查暂停是杨老的命令,自然有更深层的考量。薄组长,我们现在首要的任务,是确保内部的纯洁。”
深圳这边,夏小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立。薄斯年被审查,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最直接、最有力的官方行动支持。但她不能乱,更不能倒。她是思雨集团的主心骨,是这个家的支柱,也是此刻唯一能在明面上与对手周旋的人。
她想起了那个D国技术顾问,霍夫曼。产业论坛结束后,霍夫曼果然通过中间人递来了消息,希望能与她进行一次“非正式的、深入的技术交流”。
会面地点约在了一家由港商投资的、环境相对私密的咖啡馆。霍夫曼比之前更加谨慎,但眼神中那份对技术的贪婪却掩藏不住。
“夏女士,您上次提到的‘精简指令集’构想,令我夜不能寐。”霍夫曼搅动着杯中的咖啡,低声道,“这在西方也是前沿课题。您是如何产生如此……具有预见性的想法的?”
夏小雨没有直接回答,她轻轻抿了一口红茶,目光平静地看着对方:“霍夫曼先生,技术的灵感有时来源于跨界碰撞,有时……也来源于对历史教训的总结。比如,一些本可以引领时代的技术,却因为不该有的泄露而夭折,实在令人扼腕。”
她的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试探:“我听说,早在七十年代末,国际上某些领域就曾因为获取了不该拥有的技术资料,而少走了很多弯路?不知霍夫曼先生是否有所耳闻?”
霍夫曼搅动咖啡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抬起头,深深看了夏小雨一眼,眼神复杂,有惊讶,有警惕,也有一丝了然。
“夏女士的消息,很灵通。”他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涉及很多……敏感领域。比如,某些基础的军工材料工艺。传闻当时有一个代号‘教授’的神秘人物,提供了关键性的指引,让某些项目突破了瓶颈。当然,这只是传闻。”他立刻补充,试图撇清关系。
七十年代末!军工技术泄露!
夏小雨的心跳漏了一拍。果然!“教授”的根,比他们想象的扎得更深,活动时间更早!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业间谍,其背景和危害性,可能远超预估。
“看来,历史的尘埃,并未完全落定。”夏小雨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霍夫曼没有接话,但眼神交汇间,彼此都明白,这次会面的目的,已经超出了纯粹的技术交流。
同一时间,苏晓芸的压力巨大。夏小雨将追查“迅通物流”背后关系的重任完全交给了她。在官方调查暂停的情况下,商业层面的调查成了唯一可能的突破口。
她动用了所有积累下的人脉,尤其是几位长期与霓裳服装有生意往来、背景深厚的港商。在许诺了未来订单优先权等优厚条件后,终于有一位姓陈的港商,通过其在内地的关系网,摸到了一条模糊却至关重要的线索。
“苏小姐,‘迅通物流’明面上的老板是个傀儡。”陈先生在一次秘密通话中告知,“实际控制的资金,来自一个境外的离岸公司,层层穿透之后,我们查到这家离岸公司的一个隐形股东,似乎与内地一位姓赵的干部有关联。”
“姓赵?全名是?”苏晓芸的心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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