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革新教授被几位门生弟子小心翼翼地搀扶回他在文学院深处的办公室。
他脸色依旧潮红,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有人赶紧给他递上降压药和温水。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李教授服下药,缓过一口气,便猛地一拍红木书桌,震得桌上的笔筒都跳了一下,
“我李革新治学数十载,门下博士、教授无数,在国际论坛上也未曾受过如此大辱!
今日竟被一个黄口小儿……指着鼻子骂作抱残守缺的老朽!
咳咳……”他说得急了,又是一阵咳嗽。
旁边一位中年副教授连忙劝慰:
“老师,您消消气,何必与那等哗众取宠之辈一般见识?
他不过是仗着有些歪才和官方一时的看重,便不知天高地厚!”
“歪才?那是不学无术!”
另一位弟子愤愤道,
“他懂什么训诂考据?
懂什么微言大义?
只会用些煽动性的比喻蛊惑人心!
老师,后天的辩论,我们定要让他原形毕露!”
李教授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眼神变得锐利而冰冷:
“不错!此子不除,学界风气必将被其带坏!
召集所有人,立刻准备!
将我们关于传统文化核心价值的论述,尤其是对礼、义、廉、耻、仁政、天人合一等核心概念的阐释,梳理成最严谨的体系!
他不是说我们是干尸吗?我们就让他看看,这干尸里蕴含的天地至理,是他那点浅薄见识根本无法撼动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还有,
查!
查他凌默的底细!
他那些诗词,难道就真挑不出一点毛病?
找!
找出他言论中任何可能存在的疏漏和悖逆之处!
后天,我要在百年礼堂,当着所有师生的面,让他身败名裂!”
此时的守正派,同仇敌忾,怒火中烧,
将他们积累多年的学术底蕴视为最强的武器,
准备用最正统、最厚重的方式,在理论上彻底碾压凌默。
与守正派的怒火攻心不同,革新派这边的气氛更加复杂。
周亦禾一回到他们的活动中心,便径直走进洗手间,锁上了门。
外面的人能隐约听到里面传来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水龙头的哗哗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走出来,眼睛红肿,
但脸上已经重新补了妆,恢复了那种冷冽的精英姿态,
只是那微微抿紧的唇线和偶尔失神的眼眸,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
“亦禾,你没事吧?”
一位与她交好的同伴关切地问。
周亦禾摇了摇头,声音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冷静,甚至带着一种化羞辱为动力的决绝:
“我没事。
只是没想到,
他……他竟然如此……粗鄙!”
她用了“粗鄙”这个词,
但脑海中回荡的却是凌默那句
“跪着求来的理性是懦夫的遮羞布”,
这让她心口像被针扎一样刺痛。
“他不是粗鄙,他是危险!”
另一位革新派的青年学者沉声道,
“他的观点极具煽动性,很容易迷惑那些对现状不满、又缺乏系统理论训练的年轻人。
如果我们不能在理论上彻底驳倒他,恐怕会有很多人被他带偏!”
“没错!”
革新派的一位资深教授点头,
“我们必须承认,之前小看他了。
他的攻击性远超我们预期。
后天的辩论,我们不能再用常规的学术讨论节奏,必须主动出击,更具攻击性!”
周亦禾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锐利:
“我们要将他文化民粹主义和反智的标签牢牢钉死!
系统梳理西方现代化理论的优越性,用数据、案例和严密的逻辑链条,
证明只有拥抱普世价值和现代学术规范,我们才能真正走向世界!
同时,重点攻击他观点的碎片化和非体系化,让他无法自圆其说!”
她走到白板前,拿起笔:
“来,我们现在就开始模拟攻防!
假设他再抛出宣告存在、文明火种这些空洞的口号,我们该如何层层批驳?
假设他再用那些比喻和诗词来回避理论问题,我们又该如何拆解?”
革新派迅速行动起来,他们收起之前的轻视,将凌默视为一个必须严肃对待的强大对手。
他们要用自己最擅长的、与国际接轨的理论武器,在逻辑的战场上将凌默彻底击溃。
两派人马,虽然出发点不同,情绪状态各异,但此刻都达成了共识:
后天,必须不惜一切代价,让凌默这个“搅局者”在百年礼堂的公开辩论中,彻底失败!
李革新教授在弟子的安抚下,怒气稍平,但一种更深的烦躁和隐隐的不安开始浮现。
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但微微颤抖的眼皮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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