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选择相信夜猫,将枪抵在王长军肩胛骨上的那一刻,我赌上了自己的前途和感情。
赌上前途,是因为万一夜猫判断失误,我就会落下一个临阵怯战的名声,这对于正在公示期的我来说,绝对是莫大的打击,甚至有可能因此而未能通过组织的考验。
公安机关,最被人痛恨的就是逃兵。这比妇女不守妇道、商人不讲信用、官员收钱不办事还要遭人唾弃。
赌上感情,是因为王长军和我好歹也是朋友关系,甚至比朋友还要亲密一点。在州局共事的时候,他是警保处的处长,是我的重要搭档,可以这样说,我负责水云天局长的工作事宜,他就负责生活方面。我们之间的感情,用焦不离孟来比喻虽然有点过,但是也勉强可以描述。
被我用枪顶着,王长军气得牙齿打颤,他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仿佛要生吞了我一样。
要知道,我们现在处于战斗状态,手枪保险是打开的。这种情况下动枪。万一一会我们说不出个所以然,今后就很难解释,我和王长军怕是朋友都做不成。
虽然不理解,但是王长军也害怕我这种不讲理的状态。他也是有决断的人,转身轻手轻脚地往后走,我随即收枪跟上,返回的路上遇到后续跟上的同志,我就叫他们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杨超然和鸡哥想跟着退回,被我按在了原地。
我们退到一街之外。
“元亮,我热你勒个温。”刚刚到达安全环境,王长军就发飙。他说,现在请尊敬的元副局长给我一个解释,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听得出来,王长军暴怒。功劳就在眼前,被人临门一脚放了气,同时还被人用枪顶着威胁,绝对的耻辱。
我不说话。
“那里九成是个陷阱。”夜猫不慌不忙地过来解释,其实在叫停行动这个环节,他才是发起人,解释权在他那里。
“事情来得太蹊跷了。”夜猫有条有理地分析起来。他说,这两天他一直在分析和回溯陈小波被害一案,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背脊发凉。
“首先,杀人的对象很特别。”夜猫说,他分析的不一定准确,希望我们能够帮忙判断一下。他讲,宋癞子他们搞陈小波,并不是因为他年轻没有经验,而是有很浓的警告味道。警告谁呢,警告的当然是我,因为整个邛山县公安局的民警,跟我父母关系最好的就是陈小波,他们干掉陈小波,也就是说能干得掉我的父母。
对此,王长军说是扯几把蛋,可我却听得背脊发凉,夜猫说得有没有道理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反正我怕了。
“其次,他们并不是逃跑。”夜猫说,不管是孙小浪兄弟还是宋癞子,对于栖霞村的情况都是很熟悉的,他们为什么要把陈小波的尸体抛在茅草坳呢,按照道理来说,苗疆十万大山,处处都是绝佳的抛尸处,干嘛要丢在一个每天都有人去放牛的地方?
茅草坳,顾名思义,盛产茅草,是放牛养膘的最佳场所。只要上午把牛往山上一赶,下午牛儿就会吃得肚子圆滚滚的回家。所以,每天都会有农民去那里放牛,一伙一伙的。
“他们是故意让我们发现的。”夜猫说,宋癞子他们其实并不是慌张丢弃尸体,而是想“引蛇出洞”,这条蛇就是我们公安机关的某些人,或者是杨超然、或者是我,毕竟我们两个是平地村案件侦办的操盘手。
“再就是他们的逃跑轨迹。”夜猫说,相比起过往的杀人案,这一起既不简单、也不复杂,但线索隐匿了又浮现、浮现了又隐匿,有很重的操作痕迹。
就拿他们逃跑的线路来说,走高速到青龙和走国道其实时间是一样的,走高速一进一出收费站,有极大的风险被抓拍到,作为派出所辅警的孙小猛应该很清楚的,可这些人不但不避,还让宋癞子坐在前排,大家觉得合理吗?
夜猫分析到这里,我就已经相信他了,可是王长军还是半信半疑的。
“他们一头扎进青龙城,就准确地找到一个没有人居住的民房,这得有多巧?”夜猫说,我们哪一次抓捕嫌疑人,不得先在深山作战好几天,可这一回这几人一头扎进天罗地网一样的城市里,正常吗?
而且,进城就算了,作为派出所辅警的孙小猛居然还开机付款,有病吗?
开机就算了,还开陈小波的手机,是想跟对公安机关喊话,说我们就在这里,双重印证双保险,欢迎来抓?
夜猫补充了一句,他之所产生怀疑,就是因为陈小波的手机开机,这完全是脱裤子打屁,多此一举。
所以,夜猫的结论是:前方的砖房里绝对有一个大坑,或许嫌疑人就在里面等着我们进去,要么就是一阵乱枪伺候,要么就是万箭齐发。
他们杀陈小波,用的不就是箭弩吗?
听到这里,王长军不说话了,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被夜猫说服,但是真要他跟个莽汉一样一头撞进去,他绝对是不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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