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霜剑魂录 第349章 洞庭迷雾

一

黎明时分，寒江上薄雾未散。

冷云霓独立船头，玄色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楚随云站在她身后三尺处，青衫依旧，只是腰间多了一柄古朴长剑——那是昨夜酒痴长老所赠的秋水剑。

师叔此去洞庭，当真不带焚刀谷的人？楚随云轻声问道，目光扫过岸边肃立的焚刀谷弟子。那些赤膊汉子个个眼含血丝，显然一夜未眠。

冷云霓微微摇头：屠烈需要时间冷静。况且...她望向江心漩涡，若朝廷真如师兄所言有所图谋，焚刀谷目标太大。

话音刚落，岸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屠烈披着件染血的旧袍走来，焚天刀并未出鞘，只是随意扛在肩上。这个昨日还状若疯虎的汉子，此刻眼神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冷丫头。他在船前三丈处站定，老子想明白了。韩厉的仇要报，但不能让更多弟子送死。

冷云霓注视着他：你想如何？

屠烈从怀中掏出一枚赤铜令牌扔到船上：这是焚刀谷客卿令。见到醉渔翁，替老子问句话——三十年前洞庭血案，他到底知道多少？

令牌入手滚烫，正面刻着烈焰纹，背面却有个极细微的龙形暗记。冷云霓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此事与龙脉秘藏有关？

屠烈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牙齿：老子只管杀人，不管秘密。但若有人想借朝廷的手灭我江湖同道...他拍了拍焚天刀，先问过这口刀！

晨雾渐浓，焚刀谷众人的身影模糊在江岸。小船顺流而下，楚随云终于忍不住开口：师叔，屠师叔似乎知道些什么...

冷云霓摩挲着客卿令上的龙纹：三十年前，先帝暴毙，洞庭一带十七个江湖门派一夜之间被灭门。当时监国的正是当今圣上。

楚随云倒吸一口凉气：师叔是说...

醉渔翁是那场血案唯一的幸存者。冷云霓望向茫茫江面，看来我们要找的，不只是龙脉秘藏的下落。

二

七日后，洞庭湖烟波浩渺。

冷云霓与楚随云扮作游湖的兄妹，租了条乌篷船在芦苇荡中穿行。时近黄昏，湖上忽然起雾，三尺之外不辨人影。撑船的老船夫突然停下橹，面色惶恐：二位客官，这雾来得蹊跷，怕是湖神发怒，不如先回岸上？

楚随云正要答话，冷云霓却按住他手腕。她耳尖微动，听见雾中传来极细微的破水声——是朝廷水师的蜈蚣船！

老丈且避一避。她塞过一锭银子，拉着楚随云跃上附近一处荒岛。两人刚藏身礁石后，就见三艘多桨快船破雾而出，船头站着个戴斗笠的黑衣人，腰间佩刀形制正是大内侍卫的雁翎刀。

黑衣人声音尖细，醉老鬼肯定在这片水域现身过！

楚随云紧张地握紧剑柄，却被冷云霓眼神制止。她指尖蘸水，在礁石上写道：

雾越来越浓，连水声都变得模糊。约莫半炷香后，湖心突然传来苍凉的渔歌：

洞庭水阔啊～龙王坐～

渔翁不钓啊～钓因果～

三十年债啊～终要还～

龙鳞翻浪啊～见真章～

歌声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黑衣侍卫们顿时骚动起来：是醉渔翁！布天罗网！」

冷云霓却蹙起眉头——这歌声中气不足，像是有人刻意模仿。她突然拉起楚随云：中计了！这是调虎离山！

二人悄然潜回乌篷船，果然发现船底不知何时多了个湿漉漉的油布包。打开一看，是半张泛黄的洞庭湖图，标注着某个荒岛的位置。图中夹着片枯荷，叶脉天然形成四个小字：月圆之夜。

三

八月十五，洞庭月明。

冷云霓按图索骥，找到湖心一座形如卧龟的荒岛。岛上芦苇高过人头，夜枭啼叫声声凄厉。楚随云持剑在前开路，忽然脚下一滑——竟踩到具刚死不久的尸体！

是朝廷暗探。冷云霓蹲身查验，喉骨碎裂，一招毙命。好俊的擒拿手！

芦苇深处传来沙哑笑声：小丫头眼力不差。一个披着蓑衣的枯瘦老者踱步而出，手中提着个酒葫芦，正是失踪十年的醉渔翁。

冷云霓执晚辈礼：前辈可知焚刀谷屠烈...

那莽夫还活着？醉渔翁灌了口酒，告诉他，三十年前的事，老夫记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甩出酒葫芦，冷云霓伸手接住，发现葫芦底刻着幅微雕：九龙夺珠图，其中一条龙的眼睛被朱砂点红。

这是...

当年先帝暴毙的真相。醉渔翁冷笑，当今圣上弑父夺位，怕江湖门派不服，借剿灭魔教之名血洗洞庭。老夫装死逃过一劫，却眼睁睁看着老友们...

他话音未落，四周突然亮起火光！数十名黑衣人从芦苇丛中现身，为首者掀开斗笠，竟是幽泉真人！

醉老鬼，终于找到你了！幽泉狞笑，交出龙脉图，留你全尸！

醉渔翁哈哈大笑：朝廷的走狗也配要龙脉图？他突然扯开蓑衣，露出满身伤疤，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是江湖人的骨气！

混战一触即发。冷云霓秋水剑出鞘如虹，楚随云紧随其后。最令人惊讶的是醉渔翁，这个看似孱弱的老者使开拳脚，竟如疯虎出柙，招招都是以命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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