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绿油雾劈头盖脸糊下来的瞬间,老周感觉自己像被塞进了腌咸菜的臭坛子。那味儿,甜腻腻的铁锈混着死耗子沤烂在机油桶里的馊气,顶得他天灵盖都快飞了。
更瘆人的是雾里那些针尖大的红点子,跟烧红了的铁砂似的,沾上皮就“滋啦”一声,烫得他嗷一嗓子!
“闭眼!憋气!”苏桐的吼声跟破锣似的砸进耳朵,带着股铁锈沫子刮喉管的沙哑。
老周赶紧闭嘴捏鼻子,眼皮死命夹紧。可没用!那红点子无孔不入!脖子上像被几百根烧红的绣花针同时扎进去,又烫又麻还带着股往骨头缝里钻的阴毒劲儿!
他烂手在油泥里乱扒拉,想把自己埋进去,指尖却抠到块冰凉梆硬的东西——半截埋在油泥底下的铸铁井盖!
“这!”他喉咙里挤出个气音。
苏桐半个身子已经缩进油泥里,只露个糊满黑浆的脑袋。听见动静,她沾着油泥的眼皮猛地掀开条缝,瞅见老周指头缝里露出的那点青黑色铸铁边角。
“掀!”一个字从她牙缝里挤出来,带着血沫子。
老周手指头抠进井盖边缝,指甲盖掀翻了也顾不上,死命往上抬!
“嘎吱——”
锈死的铸铁盖子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挪开条巴掌宽的缝!
一股比外面油雾更冲、更辣、带着浓烈盐酸味的白气“噗”地从缝里喷出来!顶得老周眼泪鼻涕哗啦直流!
“下!”苏桐像条泥鳅,沾满油的身子“哧溜”就从那缝里钻了进去!
老周也顾不上那白气烧嗓子了,脑袋往下一扎,连滚带爬跟着往里挤!
井盖“哐当”砸回原位,震落一片油泥。
黑暗。绝对的黑暗。
脚下不再是油泥,是滑溜溜、带着点颗粒感的硬地。空气里那股子盐酸混着铁锈的呛鼻味儿浓得化不开,吸一口就跟喝了口电焊烟似的,辣得肺管子生疼。
“咳咳…这…这啥鬼地方?”老周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
“嗤啦——”
一簇幽蓝色的火苗子猛地亮起,映出苏桐半边糊满黑油和干涸血痂的脸。她手里捏着个烧得变形的Zippo,火苗在凝滞的酸雾里笔直向上,照不到三尺远。
火光照亮的方寸之地,满地都是白森森的、如同巨大鱼鳞般剥落的金属锈皮!锈皮底下露出的金属表面坑洼如同月球表面,泛着被强酸啃噬后的惨白光泽。
“酸洗池。”苏桐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带着回音,冷得像冰坨子掉铁板上,“鼎盛扔报废件的化骨池。”
火苗晃动的光晕扫过池壁,老周眼珠子猛地瞪圆——
池壁上用红油漆刷着行歪扭大字,漆皮被酸气蚀得卷了边:
“剧毒!氟化氢酸洗线——”
“操!”老周魂儿差点吓飞,“氟…氟化氢?!”那玩意儿沾点皮肉就能烂穿骨头!
“早挥发干净了。”苏桐靴尖踢开脚边一片卷曲的锈铁皮,露出底下更厚的白色粉状结晶,“剩点干渣。”
她举着火机往前走,火光勉强撕开浓稠的黑暗。巨大的酸洗池像条死去的钢铁巨蟒的腹腔,两侧是高耸的、挂满瘤状酸蚀锈痂的池壁。地上堆积的酸蚀锈皮厚的地方能没过脚踝,踩上去“咔嚓”作响,碎成齑粉。
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只有火苗燃烧的微弱“嘶嘶”声和他们踩碎锈皮的“咔嚓”声。
死寂中,老周耳朵突然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生锈门轴转动的“吱…呀…”声。
不是幻听!
声音来自前方黑暗深处!
苏桐脚步猛地顿住,火苗压低。前方锈皮堆的阴影里,隐约有个一人多高的、被厚厚白锈包裹的方形轮廓。
像是个…控制柜?
“吱呀…”声再次响起,就是从那个锈疙瘩里传出来的!
老周后脊梁的寒毛“唰”地立了起来!这鬼地方除了他俩还有活物?!耗子钻进去了?
苏桐却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沾满油污的脸上那双眼睛在火光映照下亮得骇人。她一步步靠近,靴底碾碎锈皮的“咔嚓”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离那锈柜子还有三米远,“吱呀”声停了。
死寂重新笼罩。
苏桐在距离锈柜两步远的地方停下,火苗凑近。柜体表面覆盖着厚厚一层灰白色的酸蚀结晶和锈粉,像裹了层粗糙的水泥壳。柜门缝隙被锈死了,但就在柜门右下角,一块巴掌大的锈痂似乎…刚被什么东西从里面顶开过?边缘还挂着点新鲜的、带着湿气的锈粉渣子!
有东西在里面!刚动过!
老周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苏桐缓缓抬起没拿火机的左手,沾满干涸油泥的指尖,朝着那块松动的锈痂边缘…慢慢探了过去。
指尖离锈痂还有一寸——
“哐当!!!”
柜门内部猛地传来一声剧烈的金属撞击声!整个锈柜子都跟着一震!簌簌掉下一片锈粉!
“操!”老周吓得往后一蹦!
苏桐眼皮都没眨,探出的手更快!指尖猛地抠进那块松动锈痂的缝隙!狠狠向外一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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