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矿场追逐者号”。
七个字像淬了血的锈钉,狠狠楔进蜂鸟号指挥舱里所有人的眼窝子。老王撑着那条被电糊了还打着颤的腿,想往扫描仪那边挪,愣是让地板上那层厚得能淹脚脖子的黑灰色金属渣拌了个趔趄。灰尘跟活物似的,还在空气里打着旋儿乱扑腾,吸一口就呛得肺管子生疼。
“咳咳……信号源还在里面跳!”秃头老李抓着一块屏幕裂成蛛网的便携扫描板,声音跟破锣似的,“活性……微弱的生命活动信号!是这堆废铁里唯一冒热气的地方!”
这鬼地方待得人浑身发毛。蜂鸟号临时工似的引擎还在屁股后头哼哼唧唧地漏气,那动静听着都像下一秒要咽气儿。外面是堵在舷窗上、死沉死沉跟堵山墙似的巨型残骸,压得人心口都喘不过气。几个扛着粗笨焊接枪的抢修队壮汉凑在扭曲的舱门边,脸皱得跟苦瓜似的:“老板,咱是修门还是当耗子打洞钻进去?”那意思是这破门板都歪成麻花了,强行切开怕不是整块墙皮都得跟着垮。
苏晚挨着我胳膊,肩膀轻轻打着摆子,声音跟泡了水似的绵软:“老板……刚才那冲击……我腿有点软……”半边身子都往我这边赖,带着体温的暖软香气一个劲儿往我这边钻。她那只完好无损的右手,手指头却悄没声息地探过来,冰凉冰凉的指尖隔着我的防护服袖子,精准地在刚才让电流燎麻了的胳膊肘内侧那块疤上一刮!
滋!一股钻心的麻痒疼像通了电的虫子顺着胳膊就往上蹿!
我额角的青筋突地一跳,牙缝里挤出点冷气:“软?刚才死拽着我往地上砸那股劲儿呢?”手臂猛地一抬,把她那点小动作撞开,动作大得带起一溜浮尘。
苏晚低低“唔”了一声,像是被撞疼了,那双眼睛又蒙上点水汽,委屈巴巴地垂下去,手也缩了回去。可她那条烧了条焦口子的左胳膊,却微不可察地往身后藏了藏。
“打洞!”我吼得脖子上的筋都爆出来,“就对着探测出来的活性点挖!弄个够爬进去的狗洞就行!王队李队!带你们的人跟我上!剩下守船!门开了五分钟不进自动锁死!”
命令一下,死水一样的指挥舱才算活过来点。焊接枪尖啸着喷出能把人眼闪瞎的蓝白光束,灼热的金属液滴像炸开的铁水花四处乱溅,砸在合金地板上滋滋响。空气里那股子呛人的铁锈灰尘味,迅速被一股更冲、更让人喉咙发紧的臭氧灼烧味儿盖了过去。
蜂鸟号跟那大破船硬拼出来的那道歪七扭八的口子终于撬开点缝。一股子冰凉、还带着陈年老库房霉味的阴风,打着旋儿猛地从那缝里倒灌出来!呼呼地往人衣领子里钻,激得人汗毛集体起立站岗。
“风压稳定!数据勉强对上!”老李吼着,捏着个小机器怼在门缝边,读数屏上的绿灯闪得像得了疯病。
老王提着一支胳膊粗的强光手电筒,把雪亮的光柱狠狠捅进那裂口深处爬出来的昏黑里。“我先探探路!”他喊了一嗓子,抬腿就踩上临时搭的一块歪歪扭扭的合金跳板,钻了进去。
“走!”我拽了一把还在看光屏的老李。
苏晚紧贴着我,那股子温软的力道像是害怕被落下。她冰凉的手指再次若有若无地搭上了我肘窝被烫坏了的嫩肉上,指尖蜷缩着,像怕冷的小动物。“老板……你慢点。”声音闷在防尘面罩里,黏黏糊糊的,呼出的热气让面罩内壁糊上一层白雾。
那破船里头,黑得像个被墨泡了八百年的棺材瓤子。老王那支大手电的光柱扫过去,勉强能看清脚下踩的是个巨大的卸货平台之类的方舱,边缘糊满了黏糊糊的、像机油混合着干涸糖浆的黑褐色污垢。空气闻起来一股子说不清的怪味儿——铁腥、机油味、灰尘味里还混着点甜得发腻、闻多了让人脑子犯晕的淡香,像是某种高级合成香精。强光光柱再往上打出去一点,能看到舱顶很高,上面垂下来密密麻麻扭成麻花的粗大管道,跟僵死的藤蔓似的缠在一起,不少地方还挂着脏兮兮的、半干涸的、像巨型蜘蛛的破网兜子。更瘆人的是那些管道和舱壁上,能看到大片大片干涸飞溅的污迹,颜色深深浅浅,黑褐里透着可疑的暗红。空气还湿乎乎的,呼吸时面罩底下全糊着水汽,脚下踩的金属地板也腻滑得很。
“娘的!这味儿闻得人想吐!”老王揉着鼻子骂骂咧咧,电筒光晃悠着往前探。雪亮的光柱刺破前方浓稠的黑暗,撞上了一排倚着主舱壁的巨大圆柱体罐子。每个罐子都有两人多高,罐壁粗厚、布满磨砂纹路。罐子顶上延伸出胳膊粗的软管,大部分都朽烂断裂了,耷拉着像死蛇。但让人后脊梁发麻的是那些破罐子本身——不少罐体都崩裂了,或者被什么东西从里面撑破了,豁口里淌出来的也不是液体,而是凝固的、如同冷却火山熔岩般的、发黑发硬的膏状物。光柱扫过其中一个罐子表面的铭牌,上面那层灰被老王蹭掉一角,露出点字母影子:“L-C……什么……核心温控单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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