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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疗养院那栋死寂小楼的露台上,郑怀槐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破麻袋,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嘴里喷出的那口鲜血,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粘稠,星星点点地溅射在名贵的丝绸睡衣和他自己抽搐的手背上。他浑浊的眼珠里,前一秒还是拨通“暗河”专属线路的狂喜,下一秒就被那泼妇般尖利的“纪委喝茶”和随之而来的忙音彻底碾碎,只剩下空洞、茫然,以及如同深渊般的绝望!
“喝…喝茶?”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是破风箱在漏气,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沫子的腥气。脑子嗡嗡作响,意识像断线的风筝飘向混乱的虚无。林向北!一定是林向北!是那头笑面虎早就挖好的坑!什么“暗河”专线,那是通往纪委审讯室的催命符!他们连这最后一条路都给他焊死了!连一丝丝挣扎的机会都不给!
“首长!首长你怎么了?!”楼梯口,那个捧着旧座机、吓得魂飞魄散的年轻护工,此刻看到郑怀槐口吐鲜血、气息奄奄的模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腿一软,差点也跟着瘫下去。
郑怀槐的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含糊不清的嘶鸣,白眼一翻,彻底失去了意识。苍老的身体重重砸在冰冷的露台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月光惨白,照着他灰败如纸的脸和嘴角蜿蜒的血迹,如同一幅狰狞的绝笔。
“来人啊!快来人啊!首长不行了!”护工的尖叫声终于撕裂了疗养院死水般的寂静,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在夜空中凄厉地回荡。
刹那间,整栋小楼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死水潭,瞬间“活”了过来,乱成了一锅滚烫的粥!急促杂乱的脚步声从楼下咚咚咚地狂奔上来,值班医生拎着急救箱踉跄着冲到露台,手电筒的光柱在郑怀槐惨白的脸上乱晃,护士手忙脚乱地试图测脉搏血压,各种惊呼、指令、仪器碰撞声混作一团。
“血压测不到!”
“脉搏微弱!快!肾上腺素!准备心肺复苏!”
“氧气!输氧!”
没有人注意到,混乱中,那个被郑怀槐喷溅了血点的、老旧的无线座机,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砖角落里,听筒从机身上脱落,垂下的电话线微微晃荡着,里面依旧传来那象征着彻底断绝的、单调而冷酷的忙音:
“嘟…嘟…嘟…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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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政府大楼地下停车场,应急照明灯发出惨淡的光,将冰冷的混凝土柱子拉出长长的、扭曲的阴影。空气里弥漫着轮胎橡胶和机油混合的沉闷气味。壁虎带着两个精干的队员,如同一道贴着地面的疾风,冲向停在最角落位置的一辆半旧不新的五菱宏光面包车。
目标:电工班副班长,李卫东!
面包车副驾驶的车窗降下一条缝,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壁虎手势一打,三人瞬间呈扇形包抄过去,动作迅捷无声。壁虎自己则如同真正的壁虎,悄无声息地贴着驾驶员一侧的车门滑到车头位置,身体微蹲,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枪柄上,左手猛地敲了敲副驾驶的车窗!
“李卫东!开门!市局办案!”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车窗纹丝不动。
车内没有任何回应。安静得有些诡异。
壁虎心头警兆顿生!不对劲!刚才明明看到人影晃动了!他眼神一厉,左手闪电般拔出强光手电,“啪”一声爆亮的白光刺破车窗缝隙直射进去!
强光扫过副驾驶!
一张惨白扭曲、布满痛苦痉挛的青灰色脸孔,如同被强光灯定格的恐怖蜡像,猛地冲击进壁虎的瞳孔!李卫东!他整个人瘫在副驾驶座位上,身体以一种极其怪异的姿势蜷曲着,嘴巴张大到极限,舌头肿胀发紫,眼珠骇人地凸出眼眶,眼角、鼻孔、耳朵孔里都渗出暗黑色的血丝!一只手死死抠着自己的喉咙,指甲深深陷入皮肉,另一只手则痉挛地抓挠着身下的座椅套,布料都被撕扯开了几道口子!
猝死!
壁虎浑身的汗毛瞬间炸起!他们还是晚了一步!他猛地拔枪,枪口指向驾驶位:“驾驶位的人!双手抱头!下车!”同时一脚狠狠踹在副驾驶车门上!
“哐当!”车门被瞬间踹开!
驾驶位上空空如也!根本没人!
壁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一步抢上前,伸手探向李卫东的颈动脉——冰冷僵硬,毫无生机!死亡时间,绝不会超过十分钟!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在他们即将抓住这条关键线索的最后一瞬间,线头被人干净利落地掐断了!
“封锁现场!通知法医!还有…”壁虎咬牙切齿,目光如同刀子般扫过这辆孤零零的面包车和周围死寂的停车位,“给我查!查车上所有痕迹!查他最后接触的人!查停车场所有监控!苍蝇飞过的轨迹都给我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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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局刑侦支队,“蜂巢”数据室。
蜂鸟面前的屏幕上,刚刚完成比对的指纹信息和李卫东的档案资料还醒目地挂着。陈成站在旁边,眼神锐利如刀,正准备下达对李卫东的后续行动指令:挖!深挖!顺着这个电工副班长,把他背后那条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皮都扒干净!看看到底是哪路神仙,能把炸弹塞进堂堂副市长办公室的茶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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