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防火门纹丝不动,冰冷的金属把手似乎在嘲笑陈成的徒劳。仓库顶灯像得了疟疾,忽明忽灭,每一次熄灭都把人猛地拽进墨汁般的黑暗里,每一次亮起又映得那些堆积如山的档案箱黑影幢幢,如同活了过来的鬼魅张牙舞爪。空气里那股子陈年纸张混合着灰尘和淡淡霉味的气息,此刻闻起来却隐隐透着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腥甜?像是锈蚀的铁混合着腐烂的糖浆。而那细细的、若有若无的“嘶——嘶——”声,如同毒蛇吐信,阴魂不散地从仓库深处废弃的锅炉房方向钻出来,钻进陈成的耳朵,也钻进他的骨头缝里。
“嗬,真下血本啊老刘,”陈成背靠着冰冷的铁门,脸上竟扯出一丝冰冷的笑,低声自语,“关门不算,还打算开煤气灶直接把我‘焖锅红烧审计员’?够环保啊,废物利用,就地取材!”他嘴里说得轻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迅速扫视这片巨大的“焖锅”内部。
目光最终死死钉在仓库深处那排锈迹斑斑的老式锅炉管道上。昏黄的灯光下,其中一根手臂粗的铁管接口处,肉眼可见一圈暗沉湿迹,还在极其缓慢地扩大。那催命的“嘶嘶”声,源头就在这里!空气里那股子怪异的腥甜味,源头也在这里!老旧的管道阀门,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崩开了一道致命的口子,无色无形的杀手正源源不断地涌入这个密封的囚笼。
陈成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又猛地加速狂跳。他强迫自己挪开视线,不再看那无声的死亡宣告,深吸一口气——尽管这口气带着不祥的甜腥味——大步流星,不是奔向唯一的出口(那已是奢望),而是扑向了刚才发现加密盘的角落!
他一把掀开那两个沉重异常的黑色硬塑箱盖,顾不上伪装,粗暴地拨开上面的废纸。箱底,那个通体漆黑、厚重冰冷、只在侧面嵌着一个诡异紫色激光窗的铁疙瘩,安静地躺在那里。陈成一把将它抄在手里,入手冰凉沉重,像握着一块冻透的死铁。
“宝贝疙瘩,今天咱哥俩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你能不能挺住这一遭了!”陈成掂量着这价值百亿黑账的加密盘,嘴角咧出一个透着狠劲的弧度。他飞快地脱下身上的藏青色夹克外套,毫不犹豫地将这铁疙瘩里三层外三层包裹了个严严实实,像个怕它着凉的婴孩,最后狠狠打了个死结,紧紧绑在自己腰后。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行动自救。
仓库空旷,巨大的铁架子林立。陈成的目标很明确——远离煤气泄漏的锅炉区,找一个相对坚固、最好能有点额外防护的空间!他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在堆积如山的档案箱之间穿梭,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巨大的铁架。大部分铁架都堆满了箱子,摇摇欲坠。终于,在远离锅炉房、靠近仓库另一侧墙壁的地方,他发现了目标:一个孤零零的、尚未堆满的铁架子,架子旁边散乱地堆着七八个空着的、材质厚实的牛皮纸档案箱!这是打包待用或者废弃的空箱!
“天无绝人之路!”陈成低喝一声,立刻动手。他使出全身力气,将那几个沉重的空纸箱拖拽、推搡、翻滚,像搭积木一样,围绕着那个相对坚固的铁架子底座,迅速垒砌起来。箱子又厚又硬,垒起来像一堵矮墙。最后,他还不放心,又咬牙搬了两个稍小但更结实的硬塑箱子,像盖房顶一样斜斜地搭在“矮墙”和铁架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勉强能容一人蹲进去的、低矮狭窄的三角空间。这临时工事简陋得可笑,像个超大号的狗窝,但厚实的纸箱和硬塑箱,至少能稍微隔绝一点冲击和……火焰?
他刚把最后一个箱子用力压紧,还没来得及喘匀那口带着腥甜的气——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如同巨兽在胸腔深处的怒吼,猛地从锅炉房方向炸开!
紧接着——
“轰——!!!”
更加剧烈、更加狂暴的爆炸声紧跟着撕裂了仓库的死寂!地面剧烈震动,头顶灰尘簌簌落下如同下雪!一股灼热的气浪夹杂着刺鼻的硫磺味(煤气爆燃后特有的臭鸡蛋味)如同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了过来!仓库深处瞬间腾起一团橘红色的火光,映亮了陈成满是汗水和灰尘的脸庞!堆积如山的档案箱被爆炸的冲击波推倒、点燃,火焰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火苗如同无数条赤红的毒蛇,疯狂地沿着纸箱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迅速弥漫!黑暗中,火光跳跃,浓烟翻滚灼热,刺鼻的气味呛得人涕泪横流!整个仓库,瞬息之间变成了一座熊熊燃烧、浓烟弥漫的炼狱囚笼!高温扭曲了空气,视线一片模糊混乱!仓库顶灯在爆炸的冲击下彻底熄灭,只有火焰疯狂舞动,投下恐怖摇曳的光影。
“咳咳咳……妈的……真炸啊!”浓烟呛得陈成肺管子生疼,眼睛火辣辣地流泪。他毫不犹豫,像只受惊的兔子,一头就扎进了自己刚刚垒好的那个简陋的“狗窝”里!三角空间低矮狭窄,他只能蜷缩着身体蹲在里面,厚实的纸箱墙壁隔绝了一部分灼热的气浪和乱飞的碎屑,但浓烟依旧无孔不入地钻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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