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树林深处弥漫的、如同恶魔低语的嗡鸣与滩涂上日军活动的嘈杂声浪,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个人的神经。林锋小队在工兵艰难开辟的安全路径指引下,如同滴入浓墨的影子,在泥泞、陷阱和死亡的阴影中艰难穿行。
每一步都伴随着巨大的体力消耗和神经的高度紧绷。队员们互相搀扶,警惕着脚下每一根可能的透明绊线、每一处伪装巧妙的泥沼。受伤队员被水生和另一名骨干“石头”轮流背负着,沉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在湿漉漉的寂静中格外刺耳。林锋肋下的伤口在每一次迈步、每一次弯腰躲避低垂枝桠时都传来钻心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内层衣物,紧贴着冰冷刺骨的皮肤。他紧抿着嘴唇,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灰败,唯有那双眼睛,燃烧着不灭的火焰,死死锁定前方滩涂上那座如同地狱入口的石头建筑。
“目标确认,核心据点!”林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冰冷刺骨,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滩头环形工事,歪把子一挺!机枪手位置!固定哨两个,移动哨两个!搬运工七人,白大褂两个!建筑门口一个固定哨!屋顶短波天线!所有细节,给我刻在脑子里!‘泥鳅’,‘石头’,水生,跟我抵近侦察!其他人原地隐蔽警戒,老周注意伤员,工兵保持路径安全!”
“是!”压抑的回应如同闷雷。队员们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滩地上的每一个日军身影、每一处工事、每一个印着骷髅头标识的箱子,如同要将它们烙印在灵魂深处。
林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肋下撕裂般的痛楚,将目光投向滩涂与红树林边缘的交界处。那里,巨大的红树根瘤虬结盘错,形成天然的掩体和通道。浑浊的积水在根须间形成深浅不一的水洼。风雨虽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敲打着树叶,提供了绝佳的噪音掩护。
“走!”林锋低喝一声,率先如同猎豹般窜出隐蔽点,紧贴着粗壮的根瘤,向滩涂边缘快速而无声地移动。水生紧随其后,动作同样迅捷,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擅长隐蔽潜行的“泥鳅”和沉稳可靠的“石头”则落后几步,负责断后和观察侧翼。
滩涂上日军的喧嚣更清晰了。士兵们粗鲁的呵斥、金属箱拖拽摩擦泥地的刺耳声、研究人员焦躁的日语命令,混杂在风雨声中。那扇紧闭的铁门如同巨兽的嘴巴,散发出若有若无的、令人作呕的消毒水与**甜腥的混合气味。
四人小组利用红树根瘤形成的天然掩体,如同壁虎般在泥泞和积水中潜行。林锋的肋下剧痛随着每一次动作加剧,但他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和现代特种兵的渗透素养,将动作控制得精准而无声。他选择了一条迂回的路线,避开滩涂上日军哨兵可能的直接视线,从侧后方接近那座石头建筑。
距离在快速缩短。一百米…八十米…五十米…
滩头环形工事里,歪把子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红树林方向。机枪手警惕地扫视着,但风雨和茂密的植被提供了绝佳的掩护。林锋小队如同一缕青烟,融入了根瘤的阴影。
“停!”林锋猛地打出隐蔽手势,身体瞬间凝固在一块巨大的根瘤后面。水生、“泥鳅”、“石头”也立刻伏低。
前方,距离建筑约三十米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泥沼地挡住了去路。浑浊的水面漂浮着枯叶和**的藻类,几根折断的树枝斜插其中。两名日军巡逻哨兵正沿着建筑外围,踩着泥泞的小路,向这个方向走来。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雨帽压得很低,步伐显得有些疲惫,但目光依旧警惕地扫视着红树林边缘。
“等他们过去。”林锋的声音细若蚊蚋,目光死死锁住哨兵。水生和“石头”悄悄握紧了手中的驳壳枪,“泥鳅”则像块石头般伏在泥水里,只露出眼睛。
哨兵沉重的皮靴踩在泥泞小路上,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越来越近。他们交谈了几句日语,似乎在抱怨这该死的天气和差事。其中一人还停下来,对着红树林方向撒了泡尿。
林锋屏住呼吸,肋下的疼痛仿佛也暂时被冻结。他能清晰地看到哨兵钢盔下滴落的雨水,甚至闻到他们身上散发的汗味和烟草味。水生的手指搭在扳机护圈上,肌肉紧绷。只要哨兵再靠近几步,或者视线扫过他们藏身的根瘤,就必须动手了!
幸运的是,哨兵似乎并未发现异常。他们骂骂咧咧地走过了那片泥沼地,沿着小路拐向建筑的另一个方向,身影消失在墙角后。
“走!”林锋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起身,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那片泥沼。他没有直接趟水,而是利用水边几块半埋在水下的礁石作为踏脚点,身形矫健地几个起落便跃了过去,动作干净利落,最大限度地减少了水花和声响。水生紧随其后,动作同样迅捷。“泥鳅”和“石头”也迅速跟上。
过了泥沼,距离目标建筑的后墙已不足二十米!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消毒水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正是从那座建筑的后方散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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