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裹挟着冰冷的暴雨,如同无数根鞭子抽打在“野猪礁”嶙峋的黑色礁石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呜咽声。浑浊的海浪猛烈地撞击着礁盘,激起冲天的白色泡沫。阿四引领的船队,如同幽灵般,借着风浪的嘶吼和雨幕的掩护,悄然停泊在距离“野猪礁”西面碎石滩约两里外的一处更为隐蔽、被巨大礁石环抱的死角水域。
这里风浪稍小,但船只依旧随着涌浪剧烈起伏。雨水顺着队员们湿透的帽檐、衣领不断流下,刺骨的寒冷深入骨髓,疲惫感如同潮水般不断冲击着意志的堤坝。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风雨中那片模糊的礁石轮廓,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和决死的战意。
“浙渔七号”就在那里!那些携带死亡瘟疫的恶魔就在那里!
林锋强忍着肋下伤口因寒冷和颠簸带来的、一阵紧似一阵的绞痛,将水生和两名水性最好、身手最敏捷的侦察骨干(一个绰号“泥鳅”,一个叫“石头”)叫到身边。他脸色苍白得吓人,嘴唇毫无血色,但眼神却锐利如鹰,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时间紧迫,台风随时可能登陆,敌人也随时可能转移或启动计划!” 林锋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我们必须立刻摸清里面的情况!水生,你负责指挥船队警戒,随时准备接应!‘泥鳅’、‘石头’,跟我上!目标:抵近侦察碎石滩、目标船只及岸上建筑!摸清守卫位置、火力点、人员活动规律!”
“林队!你的伤…” 水生看着林锋惨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急声道,“让我去吧!你留下指挥!”
“这是命令!” 林锋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论侦察渗透,这里没人比我更合适!水生,看好家!阿四,给我们准备一条最小的舢板!”
水生知道林锋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只能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担忧:“是!林队,你们千万小心!”
阿四迅速解下一条仅能容纳三人的小舢板。林锋深吸一口气,将肋下的伤口用湿透的布带又狠狠勒紧了几分,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咬碎了牙也一声不吭。他将合金军刺牢牢绑在小腿内侧,检查了一下随身携带的望远镜(用油布包裹)、一把匕首和两颗缴获的日式手雷(最后保命用),然后第一个踏上了冰冷摇晃的小舢板。“泥鳅”和“石头”紧随其后,两人都是精悍的渔民出身,眼神沉稳。
没有多余的言语。阿四将缆绳解开,用力一推。小舢板立刻被涌浪卷着,如同离弦之箭,又像一片无助的落叶,瞬间冲入了狂暴的风雨和滔天巨浪之中!
“抓紧!” 林锋低吼一声,身体如同焊在舢板上,双手死死抓住船舷。“泥鳅”在后奋力划桨,利用他对海流和礁石的熟悉,控制着方向,在惊涛骇浪和犬牙交错的礁石间险之又险地穿梭。每一次巨浪砸下,冰冷刺骨的海水都几乎将小舢板淹没,三人瞬间成了落汤鸡,肺里的空气仿佛都被挤了出去。“石头”则趴在船头,死死盯着前方,用身体压低船头破浪。
这段不到两里的海路,如同在地狱边缘行走。风浪的怒吼掩盖了一切声音,也成了他们最好的掩护。林锋肋下的伤口被冰冷的海水浸泡和剧烈的颠簸反复撕扯,痛得他几乎昏厥,但他凭借着钢铁般的意志死死支撑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冷汗混着雨水不断流下。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石头”突然压低声音,带着一丝激动:“队长!看前面!”
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林锋和“泥鳅”看到,在前方一片相对平缓、由碎石堆积而成的滩涂后面,赫然停泊着一艘比他们伪装渔船大上不少的船只!虽然风雨交加,但那较新的船体、特殊的船型轮廓,以及甲板上隐约可见的、不同于渔网桅杆的短天线,都印证了“老烟斗”侄子的情报——正是“浙渔七号”!
而在滩涂后方,紧挨着一片陡峭的黑色崖壁,隐约可见一座低矮、但明显经过加固的石头建筑!建筑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紧闭着。屋顶竖着一根不起眼的短天线!建筑的轮廓在风雨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目标确认!建筑…很可能是临时实验室或仓库!” 林锋的心猛地一沉,同时也燃起熊熊怒火。就是这里!那些丧尽天良的实验和武器!
“泥鳅,把船靠到那片礁石后面!” 林锋指着碎石滩右侧一片突出水面的、布满孔洞的尖锐礁石群。那里距离滩涂和建筑大约还有一百五十米,是绝佳的隐蔽和抵近观察点。
“泥鳅”屏住呼吸,将划桨的技巧发挥到极致,巧妙地利用涌浪的推力,将小舢板无声无息地滑入了那片礁石群的阴影之中。巨大的礁石挡住了大部分风雨和视线。
三人迅速将小舢板用缆绳系在一块礁石凹陷处固定好。林锋示意“石头”留在原地警戒,负责监视海面和礁石群入口,并保持与小舢板的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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