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租界边缘,一栋外表普通、内里却戒备森严的西式小楼。这里挂着“南洋贸易行”的牌子,实则是军统上海站一处极其隐秘的安全屋。
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外界的光线和窥探。室内弥漫着雪茄的浓烈气息和威士忌的余韵。张孝安,这位代号“灰雀”的军统少校特派员,此刻正背对着门口,站在一幅巨大的上海地图前。地图上,虹口仓库区的位置被一个刺目的红叉覆盖,旁边用红笔标注着巨大的“摧毁”字样。
他的背影绷得笔直,如同拉满的弓弦,一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在寂静的房间里无声地燃烧。精心策划的陷阱,调动了76号、利用了日军的警惕,甚至不惜暴露“鹞子”这条重要暗线,本以为能将那支危险的“狼牙”连同那个神秘的“磐石”一举绞杀在虹口那片钢铁丛林里!
结果呢?
军火库被炸成了废墟!巨大的损失足以让特高课那群疯子发狂!更可恨的是,目标非但没死,反而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上演了一出绝境逢生、甚至反杀一艘快艇的戏码,最后消失在了那片该死的江雾和芦苇荡里!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张孝安猛地转身,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砸在铺着厚地毯的地板上!昂贵的威士忌和玻璃碎片四溅!他英俊的脸上此刻布满阴鸷的戾气,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子,死死盯着垂手肃立在房间中央、大气不敢出的副官。
“那么多人!那么多条枪!还有空挺特战队!连一艘破舢板都拿不下?!眼睁睁看着他们溜了?!76号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吗?!特高课那群猪猡是去郊游的吗?!”张孝安的咆哮在隔音良好的房间里回荡,震得副官耳膜嗡嗡作响。
副官额头冷汗涔涔,腰弯得更低了:“长官息怒!是…是卑职无能!目标…目标太狡猾了!他们…他们最后得到了精准的岸上狙击掩护!而且…而且江雾来得太突然…”
“借口!”张孝安厉声打断,他几步走到副官面前,冰冷的目光几乎要将对方刺穿,“那个‘磐石’!林锋!他什么情况?死了没有?”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个男人展现出的战术素养和近乎非人的意志力,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这种威胁,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根据…根据现场遗留的痕迹和最后观察…目标身中数枪,其中一枪在左臂旧伤附近…伤势极重!而且…”副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犹豫了一下,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小物件——正是从虹口仓库排水道出口附近、林锋最后被拖走的位置,找到的那片被污水浸透、边缘撕裂的草药布包碎片!
“…而且,我们在目标最后消失的区域附近,发现了这个!”副官将油布打开,露出里面那片散发着淡淡草木腥气的深褐色布片,“和之前‘鹞子’传出的情报里,目标缴获自伪政府仓库、来源可疑的药物布包材质完全一致!布片上还残留着…那种奇特的草药气味!”
张孝安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那片布片。他伸出手,没有直接触碰,而是凑近仔细闻了闻。那股混合着泥土、**和某种奇异草木的腥气,让他眉头紧锁。他想起了副官之前关于林锋左臂旧伤异常愈合速度的报告,想起了苏婉那个护士的显微镜观察结果(细胞活性异常),想起了“小鱼”在高烧中关于“绿色虫子”的恐怖呓语…
一个恶毒无比、一箭数雕的计划,如同毒蛇的獠牙,瞬间在他阴冷的脑海中成型!
“伤势极重…来源不明的诡异药物…异常愈合的身体…‘荣字1644’的绝密研究…”张孝安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眼中的毒火化为了森然的算计。“好…很好!天赐良机!”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对副官下达命令,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第一,立刻将这片布片,连同我们掌握的关于林锋左臂伤口异常的所有信息——尤其是苏婉那份‘细胞活性异常增高’的观察记录要点(隐去来源)——进行‘艺术加工’!重点突出:目标林锋,代号‘磐石’,在袭击虹口军火库行动中,被怀疑感染了从‘荣字1644’机构流出的、某种极其危险的实验性‘瘟疫病菌’!其症状表现为伤口持续溃烂流脓、肢体异常肿胀搏动、生命力表现诡异(愈合快/濒死爆发力强)!并携带从敌巢缴获的、成分不明、可能加剧其‘病变’的诡异药物!”
“第二,将这份‘情报’,通过我们控制的、最容易被特高课截获的渠道,以‘匿名爱国人士’的忧心忡忡口吻,‘泄露’给特高课田中!记住,语气要恐慌!要渲染这种‘病菌’的极度危险性和不可控性!暗示目标可能已成为一个移动的‘瘟疫源’!”
“第三!”张孝安的声音更加冰冷,带着斩草除根的狠厉,“动用我们在76号和伪政府宣传口的所有力量!立刻在全城范围内,散播恐慌性谣言!内容与给田中的情报核心一致:凶残抵抗分子头目‘磐石’(林锋)身携从日军绝密细菌机构窃取的、高度危险的实验性瘟疫病菌在逃!此病菌感染者症状恐怖(肢体肿胀溃烂如怪物),极度危险,可通过接触或空气传播(暗示)!同时,悬赏重金!黄金!大洋!官位!只要能提供‘磐石’准确行踪或将其击毙、或缴获其携带的诡异药瓶(重点!)者,重重有赏!我要让全上海的人,都变成我们的眼睛!都恨不得把他找出来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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