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湘自立传 第175章 茶楼“巧遇”埋祸根

茶楼“巧遇”埋祸根

翌日，天气晴好。秦淮河上波光粼粼，画舫如织，笙歌隐隐。与对岸“听涛小筑”的静谧不同，“望江楼”因其绝佳的地理位置和雅致的环境，成了文人墨客、富商巨贾喜爱的聚集地。

三楼，临河的最佳雅间“观澜阁”已被长期包下。

沈云容——此刻已是“苏娘子”，正临窗而坐。她今日的装扮，可谓煞费苦心。身穿一件月白底子绣着淡紫色缠枝玉兰的杭绸褙子，下系一条浅雪青百褶裙，颜色素净高雅，毫不张扬，但料子和绣工皆属上乘，透出一种“没落贵族”式的底蕴。乌黑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簪了一支通体无瑕的白玉兰花簪，并一对小巧的珍珠耳钉。脸上薄施粉黛，眉宇间刻意笼着一层轻愁，唇色也用了极淡的胭脂，营造出一种我见犹怜、却又不过分脆弱的形象。

她的动作优雅而克制，纤纤玉指端着景德镇白瓷茶杯，小口啜饮，目光却不时状似无意地扫过窗外，精准地落向对岸“听涛小筑”的门口及临水的露台。她的表情管理得极好，那份“愁”似真似幻，既符合她设定的“投亲不遇”的境况，又能轻易激起男子的保护欲。然而，在她低垂的眼睑下，目光却锐利如鹰，不放过对岸的任何一丝动静。

内心活动：期待、焦灼与恶意的揣测交织。

“他今日会出门吗？会来这茶楼吗？”她心中暗忖，“若他出现，我该如何‘偶然’与他目光相接？是失落？是惊讶？还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怨？”她反复推敲着每一个细节。同时，昨夜那密信的内容如毒蛇般缠绕着她：“林黛玉……若他心中真是她，那我便偏要在这离他最近的地方，先会一会这位林姑娘！”

说来也巧，或许是命运弄人，或许是沈云容的“执念”引来了她最想见（或者说，最想挑衅）的人。临近午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喧哗，伙计殷勤的引路声传来。雅间的门并未完全关闭，珠帘晃动间，沈云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行人正被引向她隔壁的雅间。

为首的是两位气质不凡的年轻公子，但沈云容的目光，瞬间被他们身后那道纤细的身影牢牢抓住！

那女子穿着一身浅碧色绫缎衣裙，外罩一件月白素面斗篷，身形袅娜，弱柳扶风。她并未过多装饰，只在鬓边簪了一朵新鲜的白色茉莉，愈发衬得她面容清丽绝俗，气质空灵，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尤其是那双眸子，似喜非喜，含情目，此刻正微微蹙着，带着一丝天然的忧郁与超逸。

正是林黛玉！她身边跟着的，显然是相熟的贵公子，还有几个丫鬟婆子。

沈云容的心脏猛地一缩！真是冤家路窄！她还没去找，人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一股混杂着嫉妒、愤怒和一种“终于等到”的兴奋感冲上头顶。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在水溶的地盘上，先试探一下这个“情敌”！

机会很快来了。黛玉似乎有些气闷，由丫鬟紫鹃陪着，走出雅间，来到三楼共用的外廊上凭栏远眺，正好就在沈云容雅间的窗外不远处。

沈云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面部表情，端着一杯茶，也款步走了出去，仿佛只是出来透透气。她走到离黛玉不远处停下，目光“恰好”落在黛玉身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一丝惊讶和欣赏。

“这位妹妹好生面善，”沈云容开口，声音温柔婉转，带着一丝江南口音的软糯（她刻意模仿的），“可是……荣国府的林姑娘？”

黛玉闻声转过头，见是一位陌生但气质不俗的年轻妇人，微微一怔，随即礼貌地微微颔首：“正是。不知夫人是……？”她的声音清冷，带着疏离。

沈云容上前一步，脸上堆起温婉而略带伤感的笑意：“妾身姓苏，夫君早逝，从苏州老家来金陵投亲，不料亲戚已搬离，正彷徨无措。昔年曾随家母在京中见过姑娘一面，姑娘风采令人难忘，故冒昧相认。”她谎话编得极其自然，表情真挚，毫无破绽。

黛玉见她形容憔悴，言辞恳切，又提及苏州老家和京中旧事，戒心便消了几分，语气缓和了些：“原来如此。苏娘子节哀，金陵人杰地灵，定能安顿下来。”

沈云容叹道：“借姑娘吉言了。只是初来乍到，举目无亲，见姑娘便觉亲切。”她话锋一转，目光“无意”地扫过对岸的听涛小筑，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羡慕，“听闻那处宅院景致极佳，不知主人是何等风雅人物，方能居此仙境。”她这是在试探，看黛玉是否知情，或者会露出破绽。

黛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眼神清澈，并无异常，只淡淡道：“确实是个清幽所在。”便不再多言，显然对此处主人并不熟悉，或者心性淡泊，不愿多议他人私宅。

沈云容心中稍定，看来黛玉与水溶的关系，或许并非她想象的那般公开或亲密？但密信的内容又让她无法完全放心。她正想再旁敲侧击几句，雅间内公子寻了出来：“林妹妹，你怎么在这儿？快进来，菜要凉了。”

黛玉便对沈云容微微欠身：“苏娘子，失陪了。”

沈云容忙还礼：“林姑娘请便。”她看着黛玉袅娜的背影消失在珠帘后，脸上温婉的笑容瞬间冷却下来，化作一片冰寒。

心里话： “果然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儿，瞧着倒是一派天真。可惜……你挡了我的路。水溶既然对你另眼相看，那便是你的原罪。今日只是开始，林黛玉，我们之间的戏，还没完。”

她转身回到雅间，临窗坐下。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看似柔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一场针对林黛玉的、更为隐秘的风波，已在这看似偶然的茶楼邂逅中，埋下了祸根。而这一切，对岸听涛小筑内的北静王，尚且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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