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声像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沉闷又尖锐。杜明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顺着后颈爬上来,让他瞬间从混沌中挣脱。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雕花木床上,被褥带着潮湿的霉味,像是被山雾浸泡了半个世纪。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白,雾气争先恐后地往窗缝里挤,把远处的山林吞噬成一片模糊的影子。这是一间老式客栈的客房,木质墙壁上布满裂纹,墙角结着暗绿色的霉斑,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在从门缝透进来的微光里翻滚。
“咚——”
第二声钟响传来,这次更近了,仿佛就在客栈大堂。杜明下意识地抬手按向自己的后颈,却在触及掌心的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掌心像是被烙铁烫过,灼烧感顺着血脉蔓延。他摊开手,借着那点微光看去,只见掌心皮肤之上,赫然浮现出两个烫金的字——“守卫”。字体边缘泛着淡淡的红光,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每一笔都带着刺痛感,仿佛不是印在皮肤上,而是直接刻进了骨头里。
这不是幻觉。杜明用指甲轻轻刮了一下,那字迹纹丝不动,反而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像是要把他的指尖粘住。他猛地收回手,心跳开始失控——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入局了。
关于“局”的传说,他曾在某个酒局上听过。醉醺醺的男人说那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循环,进去的人就再也没出来过。当时他只当是酒后胡言,可现在掌心的烙印和这诡异的客栈,无一不在告诉他:传说都是真的。
“咚——”
第三声钟响落下时,杜明听到了走廊里传来的脚步声,杂乱而仓促,带着和他一样的惊慌。他深吸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同样弥漫着雾气,能见度不足五米。两侧的房门大多敞开着,里面空无一人,想来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被钟声引向了同一个地方。他顺着脚步声的方向往前走,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吱呀”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
转过一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这是客栈的大堂,正中央摆着一张巨大的八仙桌,周围散落着十几把椅子。空气中漂浮着一个青铜色的钟,约莫半人高,钟体上刻着繁复的花纹,此刻正微微发光,显然刚才的钟声就来自这里。
大堂里已经站了十一个人,三男八女,年龄各不相同。有穿着校服的少女,双手紧紧抓着书包带,眼神里满是恐惧;有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试图整理自己凌乱的领带,手指却止不住地颤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木棍,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杜明的出现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那些目光里有审视,有怀疑,还有掩饰不住的恐惧。他没有说话,只是找了个角落站定,开始默默观察这些“同伴”。
就在这时,空中的青铜钟突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钟体上的花纹亮起红光,紧接着,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回荡在大堂里:
“欢迎各位入局者。本局空间:雾隐客栈。时长:七日。”
声音没有感情,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写好的判决。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出。
“身份已烙印于掌心,不可剥离,不可损毁。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这话一出,人群里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掌,仿佛那烙印会突然变成怪物。杜明也攥紧了手心,刚才刮擦时的刺痛感仿佛再次袭来。
“本局规则一:每日白昼(辰时到酉时)可进行公投,得票最多者出局。每日仅能公投一人,投出两人则当天夜里无守卫守护时间。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规则二:夜间(戌时到次日卯时),狼人可选择一名目标进行‘清除’,需在凌晨三点前完成,目标需死于非外力创伤。违规杀戮者,化作飞灰。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规则三:女巫拥有解药与毒药各一。解药仅能救当夜被刀者,救错则解药化毒反杀女巫。毒药可毒杀任意一人,使用时间不限。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规则四:守卫每晚可选择守护一人,被守护者若当夜被刀,可免于死亡。同一人不可连续两晚被守护。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规则五:预言家每晚可查验一人身份,连续两晚查验同一人,将被标记为‘违规窥探者’,成为狼人目标。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规则六:猎人被刀时可开枪射杀一人,若放弃开枪,灵魂将被困于本局,重复死亡过程。违则者,以狼人食之。”
每一条规则念出,青铜钟上都会浮现出对应的猩红字迹,尤其是最后那句“违则者,以狼人食之”,像是用鲜血写就,看得人头皮发麻。规则念完后,青铜钟的光芒渐渐暗淡下去,悬浮在半空,像一个沉默的监工。
大堂里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窗外呼啸的风声和众人沉重的呼吸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