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叫我老祖，我只是个筑基修士 第46章 金石问道，鸣锋半步

老祖法旨，十六字真言，如同煌煌天音，涤荡了执事大殿内的阴霾与争执。

“斩邪卫道，执心守正。阴罗之祸，以战养战。善。”

每一个字都烙印在所有向家子弟心头，更深深烙印在向之礼的道心之上。

一场由向云海掀起的风波，在老祖的盖棺定论下彻底平息，却也如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平静的表象下，激荡起更为汹涌的暗流。

向云海退入人群阴影，惨白的面容下是刻骨的不甘与怨毒，如同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伺机而动。

风波虽息，阴罗宗的阴影却如同实质的铅云，沉沉压在向家庄上空。

族中气氛悄然转变，外松内紧。

巡逻的子弟队伍明显增多，护族大阵的灵光流转比往日更加凝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肃杀。

坊市间，关于向家长老在碎星礁怒斩三名阴罗宗结丹修士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传，添油加醋，将向之礼描绘成金锋所指、邪魔辟易的杀神。

一时间，“向之礼”三个字，在南疆修士口中，与“煞星”、“结丹境杀伐第一”紧密相连。

向家子弟行走在外，腰杆挺得更直，却也引来更多或敬畏、或忌惮、或阴冷窥探的目光。

向之礼对此置若罔闻。

他搬回了属于自己的那处僻静小院。

院中，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松依旧苍劲，石桌石凳落满尘埃。

他拂去灰尘，静坐石凳之上，取出一块深海灵晶握于掌心，精纯的水元灵气丝丝缕缕渗入体内，温养着连日奔波、激战消耗的经脉与金丹。

然而，心神却难以真正沉静。

斩杀邪修，快意恩仇，道心为之畅达。

老祖首肯，族议风波尘埃落定，更扫清了心障。

但阴罗宗元婴长老那如同深渊般不可测度的威压，那焚天谷中狼狈遁走的记忆，却如同冰冷的刺，时刻提醒着他实力的鸿沟。

结丹后期巅峰，灵力雄浑，金罡锋芒无匹，神识在同阶中堪称翘楚，更有三枚以结丹妖魂炼制的神识增幅符箓作为底牌……

这些，足以让他在结丹境内纵横睥睨，博得“大晋结丹第一”的赫赫凶名。

可面对元婴，依旧如蚍蜉撼树！

元婴，元婴！

此境非仅灵力积累之巨变，更在于对天地法则一丝本源的感悟与掌控！

灵力再雄浑，锋芒再锐利，若无法引动一丝天地伟力加持己身，在真正的元婴面前，终究是萤火之于皓月。

“意境突破……”向之礼喃喃自语，掌心深海灵晶散发出的柔和蓝光映着他深邃的眼眸。

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丹田内那颗暗金色的金丹已凝练到极致，圆融无暇，如同最完美的暗金星辰，每一次旋转都吞吐着沛然的金罡灵力。

但金丹之外，那层无形的、隔绝他与浩瀚天地的壁障，却坚逾金石，纹丝不动。

他尝试过无数次。

神识离体，如同无形的触手，极力向外延伸。

十丈、三十丈、五十丈……

百丈！

这是他目前的极限，远超寻常结丹后期修士。

百丈之内，纤毫毕现，落叶轨迹，虫蚁爬行，灵气流动的细微涟漪，皆在“心镜”映照之中。

然百丈之外，天地依旧混沌一片，仿佛隔着一层磨砂琉璃，能感受到浩瀚磅礴的元力海洋在奔涌咆哮，却无法触及，更无法引动分毫。

强行将神识刺向那混沌壁障，换来的只有针扎般的刺痛和神魂的阵阵眩晕。

“天地元力感应……”向之礼摊开手掌，并非运转功法，只是纯粹地、用心去“看”。

掌心纹路在阳光下清晰可见，皮肤下细微的灵力流淌带着暖意。

可天地间无处不在的、构成万物基础、驱动风雷水火、蕴藏无上伟力的元力呢？

它们在哪里？

是什么形态？

金系元力，又该是何等模样？

他闭上眼，心神沉入识海，摒弃所有杂念，只余一片澄澈空明。

神识不再外放冲击，而是化作最轻柔的感知，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地融入自身，融入身下的石凳，融入院中的泥土，融入那棵老松虬劲的枝干，融入拂过面颊的微风……

初始，一片沉寂。

只有自身血脉奔流、灵力运转的细微声响。

渐渐地，一种极其模糊的“背景”感浮现。

非声非色，非冷非热，是一种更本源的“存在感”。

如同身处无垠深海，能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水”的包容与压力。

这，便是天地元力构成的海洋吗？

他尝试着去分辨。

风过松针，带起的细微呜咽，其中似乎夹杂着一丝轻盈跳脱、难以捉摸的“灵动”之意，那应是风元？

脚下大地，亘古厚重，承载万物，一股深沉、稳固、孕育生机的“承载”之意隐隐传来，那是土元？

院墙角落，几株杂草顽强生长，茎叶中流淌的微弱生机，带着一种勃发向上的“滋长”之意，当属木元？

那么金呢？

他的根本，无坚不摧、破灭邪祟的金罡本源，其对应的天地元力，又在何处？

他凝神，将全部感知专注于院中一切与“金”相关之物。

石桌石凳的冰冷坚硬？

不，那是土石的厚重。

老松枝干的坚韧？

那是木的生机与岁月的沉淀。

甚至他身上所穿的靛青布袍，其中蕴含的坚韧丝线，也更多是草木之精的延伸……

金在何处？

向之礼并未急躁，心神依旧沉浸在那片模糊的元力海洋中，如同耐心的渔夫，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一缕契机。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他枯坐院中，如同化作一尊石像，唯有掌心深海灵晶的光芒随着呼吸明灭。

不知过了多久。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数日。

当一阵带着深秋寒意的风卷过院落，吹动老松上几片枯黄的松针，松针打着旋儿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被风卷着，撞击在石桌边缘。

叮！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脆响！

这声响落在常人耳中，不过风吹叶落碰石之音。

但在向之礼此刻空明澄澈、高度凝聚的感知世界里，却不啻于一道惊雷！

就在那松针尖端与冰冷石桌接触的刹那！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无比锋锐、带着冰冷切割意志的“存在感”，如同黑夜中骤然亮起的一点寒星，瞬间刺破了他感知的混沌！

它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但那瞬间的锋芒，那仿佛能割裂一切的冰冷锐意，却深深地烙印在向之礼的神魂深处！

金！

这就是天地间游离的金系元力！

并非蕴含于金石之内，而是存在于万物碰撞、切割、分离的那一刹那！

存在于锋芒所指、无物不破的意志之中！

存在于天地间一切“锐利”、“刚硬”、“肃杀”、“决断”的法则具现！

“原来如此！”向之礼猛地睁开双眼！

眸中不再是困惑，而是如同拨云见日般的狂喜与明悟！

两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芒，竟不受控制地从他眼底迸射而出，刺破空气，发出“嗤嗤”轻响！

他豁然起身！

心念动处，庞大而凝练的神识不再盲目外放冲击，而是瞬间高度凝聚，化作一柄无形无质、却蕴含着自身金罡本源意志的“神念之锥”，带着一种洞穿一切虚妄、直指本源的锋锐意念，狠狠地“刺”向身前那片无形的虚空！

目标并非百丈外的混沌壁障，而是近在咫尺、无处不在的天地元力之海！

嗡——！！！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撞击！

他的识海深处，仿佛响起了一声来自亘古洪荒的、宏大而清越的……金石交鸣！

那声音并非真实声响，而是神念与天地金系法则本源产生的一丝微弱共鸣！

如同沉睡的巨神被唤醒了一丝意志！

刹那间！

以向之礼为中心，方圆十丈之内，异象陡生！

院中散落的几块碎石，如同被无形磁石吸引，猛地一跳，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石桌石凳表面，瞬间蒙上了一层极其淡薄、却肉眼可见的金属般冷冽光泽！

那棵虬枝盘结的老松，干枯的树皮上，竟隐隐浮现出如同刀劈斧凿般的锐利纹路！

空气中弥漫的尘埃，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切割、排开，形成一片短暂的、诡异的澄净区域！

一股源自天地本身的、沛然莫御的锋锐肃杀之意，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席卷了整个小院！

这异象只持续了一息，便如潮水般退去。

碎石落地，石桌光泽隐没，老松树皮恢复原状，尘埃重新飘落。

但向之礼却清晰地感觉到，就在那“金石鸣响”的瞬间，一丝微弱到几乎难以察觉、却又真实存在的、冰冷而锋锐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透过那被“神念之锥”刺破的微小缝隙，无视了他肉身的阻隔，无视了经脉的运转，直接“流淌”进了他丹田之中，与他那颗暗金色的金丹，水乳交融般融合在一起！

金丹猛地一颤！

并非体积膨胀，而是其核心处，那一点代表金罡本源的光点，骤然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璀璨！

一股远超以往的纯粹锋锐之意，自金丹内部勃发而出，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整个身体仿佛经历了一次无形的淬炼，变得更加通透，对天地间金系灵气的感应，瞬间清晰了数倍不止！

举手投足间，似乎都带着一丝引动天地金气共鸣的韵味！

“天地金元力……这便是引动一丝天地金元力入体……”向之礼缓缓抬起手，指尖并未灌注灵力，只是心念微动。

一缕微弱却无比精纯的淡金色气息，如同灵蛇般缠绕上指尖，发出细微的嗡鸣，引动着周围虚空中的金系灵气自发汇聚而来！

他眼中精光爆射，神采飞扬！

困扰他多年的元婴壁障，那坚不可摧的“意障”，终于被他撬开了一丝缝隙！

虽未能真正破关，踏入元婴之境，但此身此境，已非寻常结丹巅峰可比！

半步元婴，水到渠成！

他感受着体内那丝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天地金元力，感受着金丹与天地间金系法则那若有若无的共鸣，目光穿透院墙，投向西南那片被阴罗宗阴影笼罩的幽暗之地，也投向更遥远、更凶险的通天仙途。

一丝冰冷的笑意在嘴角勾起，带着无匹的自信与锋锐。

元婴之下第一？

此名号，今日始觉……名副其实！

前路虽险，然金锋既鸣，当碎万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