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雄信营地里的气氛,因为杨辰那干脆利落的一个“好”字,变得有些古怪。起初的哄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渐渐平息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个走向木桩的青衫身影上,眼神里混杂着看好戏的轻蔑、一丝好奇,以及一种等着看笑话的期待。
这片营地里的汉子,都是在刀口上舔血过活的,他们信奉最朴素的道理——拳头大的就是哥哥。杨辰之前的言辞再漂亮,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文人墨客的嘴上功夫。真本事,还得看手底下。
“嘿,这小子还真敢上。”
“看着文文弱弱的,别把腰给闪了。”
“王老三,待会儿记得去伙夫营给他要碗骨头汤补补。”
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此起彼伏,单雄信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脸上那玩味的笑意更浓了。他倒要看看,这个被徐茂公另眼相看的小子,到底能演出一出什么样的滑稽戏码。
杨辰在一根木桩前站定。那木桩是用上好的硬木制成,经年的风吹日晒,表面呈现出一种深沉的灰褐色,上面遍布着刀砍斧劈的白色印痕。它就那么静静地立在那,像一个沉默的巨人,散发着沉甸甸的压迫感。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绕着木桩走了一圈,伸手拍了拍,感受着那坚实粗糙的质感。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更像是在拖延时间,寻找退路。
杨辰深吸一口气,双腿分开,沉腰立马。这是一个标准的桩功架势,看得几个懂行的老兵微微点头,至少架势没问题。
他伸出双手,环抱住那粗糙的木桩。入手冰凉而坚硬。
“起!”
一声低喝,杨辰手臂与腰背的肌肉瞬间绷紧,青衫之下,仿佛有无数条小蛇在攒动。那看似并不如何粗壮的胳膊,此刻却爆发出与其外表绝不相称的力量。
百斤重的木桩,纹丝不动。
“哈哈哈……”人群中,压抑不住的笑声终于爆发出来。
“我就说嘛,装模作样!”
“小子,不行就别硬撑,喊声爷爷,哥哥们帮你抬回去。”
单雄信嘴角的笑意也彻底绽放开来,他摇了摇头,正准备开口让杨辰滚蛋,可他脸上的笑容,却在下一刻僵住了。
只听杨辰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脚下的土地被他双足踩得微微下陷。他手臂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如同虬龙盘绕。那沉重的木桩,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咯吱”声,竟被他硬生生地从泥土里拔起了一寸!
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圆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一寸,又一寸。
木桩被缓慢而坚定地抬离地面,杨辰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汗珠滚落下来,砸在干燥的尘土里,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当整个木桩的底部完全脱离地面时,他猛地一挺腰,将那百斤重的硬木整个扛上了自己的肩膀!
“轰!”
他的身子因为这巨大的重量猛地向下一沉,双脚在地面上踩出两个清晰的脚印。但他站住了,站得稳如泰山。
整个营地,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气中回荡。
那些刚才还在嘲笑的老兵们,此刻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眼神里写满了惊愕。他们比谁都清楚这木桩的分量,平日里他们自己搬动,也需用上巧劲,绝不可能像杨辰这样,用纯粹的蛮力将其硬生生扛起。
这小子,体内是藏了一头牛吗?
单雄信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与审视的复杂神情。他死死地盯着杨辰,目光锐利,像是在重新认识这个人。
杨辰扛着木桩,调整了一下呼吸,冲着单雄信的方向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那笑容在旁人看来,带着几分憨厚,可在单雄信眼中,却多了一丝深不可测的意味。
他没有多言,扛着那与他身形极不相称的巨大木桩,迈开了脚步。
一步,两步……
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但他的上身却稳得出奇,肩上的木桩几乎没有晃动。他就这样,在一众瓦岗老兵们呆滞的目光注视下,开始绕着这片营地,一圈一圈地走了起来。
起初的惊愕过后,人群中开始响起窃窃私语。
“娘的,看走眼了。”
“这……这力气,比咱营里的王大力都猛啊。”
“怪不得军师看重他,敢情不是个白面书生。”
议论声中,再没有了轻蔑与嘲讽,而是多了一份发自内心的敬畏。在军营这种地方,力量,永远是赢得尊重最直接的方式。
单雄信的目光随着杨辰的身影移动,他没有说话,但紧锁的眉头显示出他内心的不平静。他设下的这个刁难,本意是想挫挫杨辰的锐气,让他知难而退,别来掺和他们老兄弟的事。可现在看来,自己反倒是给对方搭了一个扬名立万的台子。
这个杨辰,到底是深藏不露,还是碰巧天生神力?他来自己这里,真的只是为了学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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