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亲卫!
这四个字,像是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伙夫营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如果说,罗成的亲兵前来,是让杨辰从一个“身怀绝技的奇人”变成了一个“不能得罪的爷”,那么魏公亲卫的驾临,则是直接将他从凡间,拽上了云端。
魏公李密,那是瓦岗寨说一不二的天。他的亲卫,代表的就是他本人的意志。
整个伙夫营,死寂一片。
刚才还乱哄哄的营地,此刻连一口大气都听不见。所有人,包括刚刚还点头哈腰的独眼龙王屠,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僵在原地,独眼里满是惊骇与茫然。
他们想不通,也无法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伙夫,怎么会接二连三地惊动这等大人物?先是罗将军,现在连魏公都……
那名传话的伙夫,还瘫在地上,脸色煞白,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杨辰的眉头,也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李密?
他第一时间就否定了这个可能。自己与李密素未谋面,毫无交集,他不可能知道自己的存在。那么,这背后的人,只能是徐茂公。
好一招“借势压人”。
徐茂公这是在告诉自己,也告诉所有人,他杨辰,现在是我徐茂公看上的人。罗成也好,别人也罢,都别想轻易插手。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拨开呆若木鸡的人群,走到那名传令的亲卫面前。
来人一身玄甲,身形挺拔,面容冷峻,腰间的佩刀刀鞘上镶嵌着兽纹铜饰,与寻常兵卒截然不同。他看到杨辰,眼神中并无罗成亲兵那般的恭敬,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审视。
“你就是杨辰?”亲卫开口,声音平直。
“是我。”杨辰点头。
“军师有令,命你即刻前往军师府议事厅外听候调遣。带上你的炊具,走吧。”
军师府。
果然是徐茂公。
杨辰心中了然,看了一眼旁边已经快要昏厥过去的王屠,淡淡道:“我的东西都在帐篷里,有劳稍等片刻。”
“快些。”亲卫惜字如金。
杨辰转身走向自己的帐篷,身后,是无数道混杂着敬畏、嫉妒、困惑的目光。刘六想跟上来帮忙,却被那亲卫一个冰冷的眼神给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王屠终于缓过神来,他连滚带爬地冲到杨辰面前,声音都带着哭腔:“杨爷!我的亲爷!您这是要高升了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小的计较,小的给您磕头了!”
说着,他真就要跪下去。
“行了。”杨辰一把拉住他,“我还是个伙夫,高升不高升的,还不是军师一句话的事。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做你的饭。”
他没再理会王屠,径直回了帐篷。所谓的炊具,不过是一口行军锅和几样简单的调料,他用一块破布包好。那柄用布条裹着,看似烧火棍的长剑,也被他自然地提在了手里。
当他再次走出帐篷时,整个伙夫营的人都自动分开了一条道路。
在亲卫的带领下,杨辰离开了这个他待了数日的喧嚣之地。身后的油烟味与汗臭味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中越来越浓重的肃杀之气。
越往瓦岗寨的核心区域走,巡逻的甲士越多,岗哨也越发森严。来往的将校看到杨辰身前的亲卫,都纷纷侧身让路,目光在他这个伙夫打扮的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几分诧异。
杨辰目不斜视,步履沉稳。他知道,从他踏出伙夫营的这一刻起,之前那种藏于人后,暗中观察的安逸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他被带到了一座颇为气派的大厅之外。青石台阶,朱漆大门,门口左右各立着四名手持长戟的卫士,盔明甲亮,神情肃穆。
这里,便是瓦岗寨的权力中枢——议事厅。
“你在此等候。”亲卫丢下一句话,便如标枪般立在了门侧,不再言语。
大厅的门虚掩着,能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争论声。
杨辰将炊具和“烧火棍”放在脚边,垂手而立,眼观鼻,鼻观心,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但他的耳朵,却早已将厅内所有的声音,一字不落地尽收耳底。
一个洪亮而富有威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在大厅中回响。
“诸位,我意已决!兴盛赌坊一战,我军大破张须陀,威震山东,士气正盛。如今我瓦岗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正该趁此良机,西进取洛阳,直捣东都,以成霸业!”
是李密的声音。
杨辰心中一动。攻取洛阳?历史的轨迹,似乎并未因自己的到来而发生太大的偏转。
李密话音刚落,一个粗豪得如同炸雷般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魏公!俺老程不是说丧气话,洛阳那是啥地方?大隋的东都!城高池深,守军数万,那可不是兴盛赌坊那几千官兵能比的!咱这点家当,全砸进去,能不能听个响都难说!”
程咬金。这标志性的大嗓门,杨辰一听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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