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捉妖录 第38章 联盟崩裂，毒蝎叛逃

封印台上空弥漫的死亡气息，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凝固成铅块。寒风卷过破碎的黑石地面，呜咽声里裹挟着浓重的血腥、焦糊与深渊魔气的恶臭，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剑拔弩张的压抑。

方腊拄着那截断裂扭曲、沾染着鲁智深干涸血迹的镔铁水磨禅杖残骸，如同拄着支撑这乱世与宿命的拐杖。他艰难地站立着，身体在混沌寒焰护膜下微微颤抖，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牵扯着体内冰火交织的剧痛。左半边身躯，暗金魔纹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缓缓流淌，颜色深邃内敛，不再疯狂蔓延，却带着一种非人的、金属般的冰冷质感。魔纹覆盖的左脸，皮肤呈现出青黑的角质化，左耳尖锐变形，那只深渊般的黑暗竖瞳，冰冷地倒映着步步紧逼的骸骨军团，瞳孔深处一点幽蓝寒星（林冲印记）如同冰封的火焰，沉静而危险。

眉心的净魂遗珠，在混沌之光的调和下，散发着稳定而奇异的混沌净光，乳白、金辉与流转的混沌色泽交融，形成一个微型的能量漩涡，源源不断地维系着体内佛（净魂）、魔（血焰魔元、魔躯魔纹）、异（寒魄）三种力量在混沌包容下的脆弱平衡。这平衡如同刀尖上跳舞，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伴随着力量在经脉中奔流、摩擦带来的灼痛与冰寒。

右眼恢复了清明，瞳孔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刻骨的悲伤，以及一种被冰火淬炼过的、近乎冷酷的沉凝。他看着地上鲁智深那残破的遗体，看着禅杖上那早已冷却的暗红血渍，握着杖身的左手，覆盖魔纹的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方…方首领…”铁臂猿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左臂齐肩而断的伤口被灵鹫长老用符箓草草封住，依旧渗着血，脸色惨白如金纸。他看着方腊那半魔半人的恐怖形态，尤其是那只冰冷的黑暗竖瞳，铜铃般的眼中充满了敬畏、恐惧和一丝深藏的茫然。这…还是那个在窖村寒潭边、与他们并肩作战的方腊吗？那冰冷的魔气，比深渊妖魔更令人心悸！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岩石铠甲早已崩碎，露出血肉模糊的上身。

飞天狐落在方腊身侧不远处，清冷的面容上沾染着血污和尘土，嘴角残留着被方腊魔气反震溢出的血迹。她手中的短刃低垂，并未指向敌人，而是警惕地、复杂地注视着方腊。她的目光扫过方腊眉心的混沌净光，又落在他覆盖魔纹的左臂和那只深渊竖瞳上，秀眉紧锁，眼中光芒急速闪烁，似乎在飞快地权衡、判断。信任与戒备，如同两股激流在她心中冲撞。

灵鹫长老老脸苍白，气息萎靡，手中那枚布满裂痕的龟甲彻底黯淡无光。他看向方腊的目光，充满了痛惜、忧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净魂遗珠还在，佛光未灭，甚至融入了混沌之力，但方腊身上那挥之不去的魔威，那半魔之躯的形态，都昭示着一个残酷的事实——那个纯粹的逆捉师方腊，或许真的…一去不返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目光转向步步紧逼的深渊威胁。

联盟残存的修士们，在鬼帝本体威压散去后勉强聚拢，但士气早已跌至谷底。他们看着方腊那非人的姿态，感受着那混合着佛光与魔气的恐怖威压，眼神中充满了恐惧、迷茫和深深的不信任。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

“他…他到底是人是魔？”

“连铁臂猿大哥都被他…”

“智深大师…是不是也…”

“我们…还要跟着他吗？这封印台…根本就是个死局！”

绝望和猜疑，如同冰冷的毒藤，缠绕上每一个幸存者的心头。

“桀桀桀…好一场大戏！人心…真是比深渊的淤泥还要肮脏有趣！”腐魂巫那团翻涌的腐绿色浓雾发出刺耳的尖笑，无数怨灵面孔扭曲着，充满了幸灾乐祸。它虽然被方腊重创，气息萎靡，但此刻联盟内讧，让它看到了可乘之机。惨绿色的腐魂射线在雾气中重新凝聚，目标却不再仅仅是方腊，而是扫向了那些心神动摇的联盟修士！

噬影蝠无声地悬浮在更高处，猩红的眼眸如同两点凝固的血钻，冰冷地俯瞰着下方。它阴影之躯边缘的焦痕在幽冥之气残余的滋养下缓慢愈合，散发着更加阴冷的杀机。它似乎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致命时机。

骸骨军团在深渊魔将的咆哮催促下，再次迈开了沉重的步伐。骨刀高举，骨盾碰撞，幽绿的魂火在空洞的眼窝中跳动，死亡的潮水，在短暂的凝滞后，再次汹涌扑来！这一次，它们的目标更加明确——撕碎所有挡在封印台核心前的阻碍，无论是人，还是魔！

“守…守住！”灵鹫长老强提一口气，嘶声喊道，手中打出几道黯淡的防御符箓，勉强在联盟修士前方撑起一片薄弱的青光屏障。

然而，人心已散，这屏障摇摇欲坠。

就在这内忧外患、联盟即将彻底崩溃的千钧一发之际——

“动手！！！”

一个尖锐、怨毒、带着破釜沉舟决绝的女声，如同毒蝎的尾针，狠狠刺破了战场的喧嚣！

声音来自联盟修士后方，一处被巨大傀儡残骸和冻结毒沼掩盖的阴影死角！

是毒蝎娘！

她一直潜伏在战场边缘，如同最阴险的毒蛇，等待着致命一击的机会！此刻，联盟人心惶惶，深渊攻势再起，方腊状态诡异未稳，正是她等待的最佳时机！

随着她话音落下，那阴影死角处，猛地爆发出数股阴冷、暴戾、充满血腥气息的能量波动！几个身影如同鬼魅般窜出！

为首一人，身形魁梧，皮肤赤红如烙铁，覆盖着一层细密的、如同蛇鳞般的角质，额生独角，双眼燃烧着复仇的火焰！他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布满锯齿的赤红骨刃，散发着灼热而腥臭的气息——赫然是早已被方腊击杀、魂飞魄散的**赤鳞盗**！不，不是本体！而是被某种邪恶秘法强行聚拢残魂、附着于腐尸或特殊傀儡之上的“残魂化身”！气息虽不及生前巅峰，但那狂暴的戾气却丝毫不减！

在赤鳞盗残魂化身身后，跟着三个同样散发着阴冷血腥气息的身影。一个身形佝偻，手持淬毒骨杖；一个双臂异化成巨大螯钳；最后一个则笼罩在淡淡的血雾之中，行动飘忽。正是之前被联盟击溃、四散潜逃的赤鳞盗残部中的几个凶顽头目！他们竟不知何时被毒蝎娘暗中收拢、勾结！

毒蝎娘本人，则位于最后。她脸色苍白，左肩处一个被幽蓝冰霜覆盖的血洞依旧狰狞（方腊的寒枪凝魄所伤），但眼中却燃烧着疯狂与贪婪的火焰！她手中紧握着那个曾收取寒刃魔君精血和试图收取鲁智深佛血本源的漆黑骨瓶。此刻，骨瓶瓶口大开，对准的方向，赫然是地上鲁智深那残破的遗体心口处的空洞！以及…那空洞边缘残留的、尚未完全散尽的微弱佛力与金身本源气息！

“秃驴的金身佛血！归我了！”毒蝎娘尖啸着，骨瓶上刻满的吸魂符文爆发出刺目的幽光！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生成，化作一道粘稠的黑色光索，如同毒蛇般射向鲁智深的遗体！目标直指那残存的佛力本源！

“毒蝎娘！尔敢！！！”灵鹫长老须发皆张，目眦欲裂！他万万没想到，这女人竟敢亵渎英烈遗体！他手中残破龟甲猛地掷出，化作一道青光射向那黑色光索！

“找死！”铁臂猿仅存的左臂青筋暴起，怒吼着就要扑过去，却被伤势牵扯，动作一滞。

飞天狐身影如电，短刃划出一道寒芒，斩向毒蝎娘脖颈！

然而，毒蝎娘显然早有准备！

“拦住他们！”赤鳞盗残魂化身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手中赤红骨刃带着灼热腥风，狠狠劈向灵鹫长老掷出的龟甲！

铛！

龟甲被劈飞，青光破碎！

同时，那个双臂异化成巨大螯钳的头目怪叫一声，巨大的螯钳如同两扇门板，带着恶风狠狠夹向扑来的飞天狐！另一个笼罩在血雾中的头目则身影一晃，数道血影分身散开，迷惑视线，真身却悄然潜行，目标直指心神动摇的联盟修士，准备制造更大的混乱！

而毒蝎娘，对飞天狐的攻击不管不顾，她眼中只有鲁智深遗体上那残存的佛力本源！黑色光索瞬间缠绕上那焦黑的空洞！

嗡——！

一股精纯、温暖、带着悲壮守护意志的淡金色佛力本源，被强行从遗体伤口中抽离出来，化作一道涓涓细流，涌入那漆黑的骨瓶之中！骨瓶贪婪地颤动着，幽光更盛！

“不——！！！”灵鹫长老发出一声悲愤欲绝的嘶吼，老泪纵横。

铁臂猿睚眦欲裂，却因断臂重伤，被另外两个赤鳞盗头目缠住，无法脱身。

飞天狐被那巨大螯钳死死缠住，短刃与螯钳碰撞出刺目火花，一时难以突破。

所有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而方腊…

在毒蝎娘那一声“动手”尖啸响起的刹那，他拄着禅杖残骸的身体猛地一震！

左眼那深渊般的黑暗竖瞳骤然收缩！冰冷的目光瞬间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阴影死角窜出的毒蝎娘和她手中那贪婪对准鲁智深遗体的漆黑骨瓶！

前世窖村，赤鳞盗妖兵围村，屠戮幸存者的血腥景象…

寒潭边，鲁智深赠珠告诫，那刚毅关切的眼神…

封印台上，那决绝挡在幽冥鬼爪前的金色背影…

以及…此刻！那亵渎遗体、抽取佛血本源的恶毒行径！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情绪——愤怒、悲伤、守护、背叛、亵渎——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在方腊的识海中轰然爆炸！

“呃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狂暴怒火的咆哮，从方腊喉咙深处炸裂而出！这咆哮不再压抑，充满了魔性的暴戾！

他体内那被混沌净光暂时调和的脆弱平衡，在这股焚天之怒的冲击下，瞬间出现了剧烈的动荡！

净魂遗珠的混沌净光疯狂闪烁！

覆盖左臂的暗金魔纹骤然亮起刺目的光芒，如同烧红的烙铁！

蛰伏的血焰暴袭魔元如同被投入火星的油海，轰然沸腾！

左臂深处，那属于林冲的幽蓝寒魄印记应激般爆发出刺骨寒芒！

佛、魔、寒魄，三股力量在混沌之光的约束下，并未彻底失控冲突，反而被这股极致的怒火强行拧成了一股绳！一股全新的、混合了守护佛光的悲愤、魔元暴戾的毁灭、以及寒魄极致锋锐的恐怖力量洪流，在他经脉中疯狂奔涌！

方腊猛地松开了拄着的禅杖残骸！

他那只覆盖着暗金魔纹、缭绕着薄薄混沌寒焰护膜的左手，五指成爪，朝着毒蝎娘的方向，隔着数十丈的距离，虚空狠狠一抓！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影，只有一股无形无质、却冰冷刺骨到极致的意志，混合着凝练的混沌寒焰之力，瞬间跨越空间，降临！

**混沌寒焰·凝魄之握！**

“呃？！”

毒蝎娘脸上的贪婪和疯狂瞬间凝固！她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瞬间被抽干，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幽寒狱的冰冷意志将她死死锁定！更恐怖的是，她抽取佛血本源的那道黑色光索，以及她握着漆黑骨瓶的手臂，瞬间覆盖上了一层跳跃着幽蓝电弧的暗金色冰霜！

彻骨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她的动作，她的思维，仿佛都被冻结！抽取佛血本源的进程戛然而止！

“你…！”毒蝎娘惊骇欲绝地看向方腊的方向，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这力量…这冰冷的掌控力…根本不是之前的方腊！

“叛徒…亵渎者…死！！！”

方腊冰冷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在他口中响起。那深渊竖瞳中，冰冷与怒火交织。

他虚空抓握的左手，猛地收紧！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声响起！

毒蝎娘那条覆盖着暗金冰霜、握着漆黑骨瓶的手臂，连同瓶身，如同被无形的、布满冰棱的巨大魔爪狠狠攥住、碾压！瞬间扭曲变形，继而如同脆弱的冰雕般，寸寸碎裂、崩解！

“啊——！！！”毒蝎娘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断臂处没有鲜血喷溅，只有被混沌寒焰瞬间冻结的冰碴和焦黑的断面！剧痛和极寒让她瞬间失去了所有行动能力！

那漆黑的骨瓶也在冰爪的碾压下轰然破碎！瓶内尚未被完全吸收的淡金色佛力本源混杂着之前收集的寒刃魔君精血，化作一片金红色的能量雾霭，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的…本源！”毒蝎娘看着破碎的骨瓶和逸散的本源，眼中充满了绝望和怨毒。

“毒蝎！”赤鳞盗残魂化身见状，发出一声暴怒的咆哮！他舍弃了灵鹫长老，赤红骨刃卷起滔天血煞腥风，如同疯魔般朝着方腊狂扑而来！他要为毒蝎娘报仇，更要打断方腊这恐怖的力量！

另外三个赤鳞盗头目也放弃了各自目标，眼中凶光毕露，同时扑向方腊！一时间，血煞、毒雾、巨螯、血影分身，从不同方向攻向方腊，声势骇人！

“保护方腊！”灵鹫长老强忍悲痛，嘶声喊道，手中打出最后几道符箓试图阻挡。

飞天狐也摆脱了巨螯的纠缠，短刃化作一道寒芒，刺向赤鳞盗化身后心！

然而，面对这四名凶顽的围攻，方腊那覆盖着魔纹的左脸上，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其细微、却冰冷到令人灵魂冻结的弧度。

他看都没看那扑来的赤鳞盗化身和三个头目。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在断臂惨叫、怨毒地盯着他的毒蝎娘身上。

体内奔涌的、混合了佛怒、魔戾与寒魄的混沌力量洪流，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彻底毁灭这亵渎者的宣泄口！

方腊那只虚空抓握、刚刚捏碎了毒蝎娘手臂的左手，猛地张开五指！掌心之中，不再是吞噬漩涡，而是一点极致的幽蓝寒芒瞬间凝聚！寒芒核心，却跳跃着一缕暗红暴戾的血焰！

他掌心对准毒蝎娘，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

“封！”

咻——！

那点凝聚了极致冰寒与毁灭血焰的寒芒，瞬间离手！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幽蓝光线，带着冻结灵魂的轨迹，瞬间穿越了混乱的战场！

毒蝎娘怨毒的瞳孔猛地收缩到极致！她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她想逃，想躲，但断臂的剧痛、混沌寒焰残留的冰封之力，让她如同陷入琥珀的飞虫，动弹不得！

噗！

一声轻响。

那道幽蓝光线，精准无比地没入了毒蝎娘怨毒瞪大的右眼之中！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毒蝎娘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怨毒的表情瞬间凝固。她那被光线射入的右眼，眼白瞬间被幽蓝的坚冰覆盖，瞳孔则如同被点燃的灯芯，骤然亮起一点暗红暴戾的血焰！

“嗬…嗬…”她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嗬嗬声。

下一秒——

轰！！！

毒蝎娘的头颅，如同内部被塞入了炸弹，由内而外轰然爆裂！

没有血肉横飞！爆开的头颅瞬间被极致冰寒冻结成一座微型的、覆盖着暗红血焰的冰雕！冰雕保持着爆裂瞬间的形态，无数尖锐的幽蓝冰刺混合着跳跃的血焰，构成了一朵残酷而诡异的死亡冰焰之花！她的无头残躯在原地僵硬了一瞬，随即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幽蓝冰霜，如同被瞬间速冻的标本，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砰”地一声砸在冰冷的黑石地面上，碎成无数包裹着冰焰的尸块！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无论是扑到半途的赤鳞盗化身和三个头目，还是试图救援的灵鹫长老和飞天狐，亦或是那些步步紧逼的骸骨战士和悬浮的腐魂巫、噬影蝠，都被这突如其来、冷酷到极致、诡异到极点的杀戮方式震慑住了！

一击！仅仅隔空一击！

以眼为引，冰封其魂，血焰焚其魄！

这是何等诡异、何等霸道、何等…魔性的力量！

“毒…毒蝎！”赤鳞盗残魂化身看着地上那朵盛开的死亡冰焰之花和破碎的冰冻尸块，发出一声混合着恐惧与暴怒的嘶吼！他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方腊，那冰冷的深渊竖瞳让他灵魂都在颤抖！但他没有退！残魂的暴戾和复仇的执念压过了恐惧！

“杀了这魔头！为毒蝎报仇！”他狂吼着，赤红骨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血煞光芒，不顾一切地斩向方腊！另外三个头目也血红着眼，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扑了上来！

“方腊小心！”飞天狐清叱，短刃加速刺向赤鳞盗后心！

然而，方腊依旧没有看他们。

他缓缓收回左手，覆盖魔纹的手掌上，残留着释放混沌寒焰后的冰冷气息和一丝暗红血焰。他低头，看向地上鲁智深那残破的遗体。毒蝎娘的亵渎被终止了，那淡金色的佛力本源大部分逸散，只有丝丝缕缕微弱的金光，如同萤火，在遗体上空缓缓飘散，最终融入空气。

一丝微不可查的疲惫和更深沉的悲伤，掠过他清明的右眼。

但这份脆弱的情感转瞬即逝，被左眼竖瞳的冰冷和体内奔涌的力量洪流所淹没。

就在这时——

“魔！他是魔！彻头彻尾的魔！”

一个充满恐惧的尖叫声，如同导火索，在死寂的联盟修士中炸响！

“他杀了毒蝎娘！用这么邪门的手段！”

“他早就不是人了！智深大师说不定也是…”

“我们…我们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

“逃！快逃啊！离开这鬼地方！”

哗——！

本就摇摇欲坠的联盟，在毒蝎娘被方腊以如此魔性手段击杀的刺激下，在赤鳞盗残部疯狂反扑的混乱中，在腐魂巫与噬影蝠带来的死亡阴影下，彻底崩溃了！

超过半数的联盟修士，眼中最后一丝对强者的敬畏和对希望的渺茫期待彻底被恐惧碾碎！他们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无头苍蝇般，丢下武器，转身朝着封印台外围那看似是生路的黑暗亡命奔逃！什么逆捉古阵，什么江山印，什么除魔卫道，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变得苍白无力！

“站住！回来！”灵鹫长老声嘶力竭地呼喊，却无法阻止溃散的洪流。他老脸灰败，身形踉跄，眼中充满了无力与悲凉。联盟…自救派…终究还是…散了！

飞天狐刺向赤鳞盗后心的短刃，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大溃散而微微一滞。她看着那些疯狂逃窜的背影，又看向那在赤鳞盗化身和三个头目围攻下、周身混沌寒焰护膜微微波动、左眼冰冷竖瞳锁定敌人、右眼却掠过一丝复杂情绪的方腊，清冷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挣扎。

留下？与这半魔之躯并肩，对抗深渊，对抗背叛？前途未卜，十死无生！

离开？趁着混乱，以她的身法，或许真有一线生机逃出这绝地…

就在飞天狐心神动摇的刹那——

“吼——！魔头！死来！”赤鳞盗残魂化身的赤红骨刃，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已然劈到了方腊头顶！灼热腥臭的血煞之气扑面而来！

方腊终于动了！

他猛地抬头，左眼深渊竖瞳锁定赤鳞盗那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赤红双眼！覆盖魔纹的左手闪电般抬起，不再是隔空施法，而是五指缠绕着跳跃的幽蓝电弧与内蕴的暗红血焰，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悍然抓向那劈落的赤红骨刃！

他要以这只魔化的左手，硬撼这饱含血煞的复仇之刃！

铛——！！！！！！！

刺耳到足以震破耳膜的金铁爆鸣轰然炸响！

赤红血煞与幽蓝暗红交织的能量风暴以两人为中心猛地炸开！

能量风暴席卷的瞬间，一道清冷的身影借着这股狂暴的冲击力，如同轻灵的雨燕，瞬间脱离了战团的核心。她没有丝毫犹豫，身影几个闪烁，便没入了那些溃逃联盟修士冲开的、通往封印台外围黑暗的缺口之中，消失不见。

是飞天狐。

她最终选择了…离开。

风暴中心，方腊的左手死死抓住了赤鳞盗化身的赤红骨刃！魔纹光芒大盛，混沌寒焰护膜剧烈波动！骨刃上狂暴的血煞之气疯狂冲击着他的手掌，却被那幽蓝的冰寒电弧不断冻结、削弱，又被内蕴的暗红血焰焚烧、湮灭！

赤鳞盗化身发出不甘的咆哮，拼命催动残魂之力！

而方腊，在硬撼这一击的震荡中，右眼的目光却越过了疯狂咆哮的对手，扫过了地上鲁智深的遗体，扫过了灵鹫长老绝望的脸庞，扫过了那些消失在黑暗中的溃逃背影，最终…定格在飞天狐消失的方向。

那目光深处，最后一丝属于“同伴”的温度，如同风中残烛，彻底熄灭。只余下一片冰封的荒原，和那在荒原上熊熊燃烧的、孤独而暴戾的魔焰。

联盟崩裂，人心离散。

这封印台上，风雪之中，终究只剩他一人一杖，与魔共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