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风带着些湿润,拂过青石板路时,裹着几分荷塘边飘来的清香。谢语踩着晨光推开“婉清阁”的木门,木门轴发出轻响,像是在应和檐角新挂的风铃。牌匾是前几日请城里最好的木匠做的,乌木底色上刻着“婉清阁”三个鎏金大字,晨起的阳光落在字上,晃得人眼生暖。
“姑娘,这匹藕荷色的杭绸挂在东边的架子上如何?”身后传来丫鬟春桃的声音,她手里捧着一匹叠得整齐的丝绸,绸面上绣着细碎的缠枝莲纹,指尖一碰,便能感觉到料子的柔滑。谢语回过头,晨光落在她鬓边的银簪上,映得那双杏眼亮闪闪的:“东边好,那里对着街面,来往的客人一抬头就能看见。”
说罢,谢语便伸手去接那匹杭绸。料子轻薄,展开时竟带着几分仙气,藕荷色的绸面在晨光里泛着淡淡的光泽,像是将六月的荷塘揉进了布料里。她正踮着脚,想把丝绸挂在临时搭起的木架上,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温润的男声响起:“谢姑娘,需不需要帮忙?”
谢语心里一动,回头望去,只见陆峥站在门口,身上穿的不是平日里的铠甲,而是一件月白色的常服,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的玉带,衬得他身姿愈发挺拔。他身后跟着两个亲兵,手里各提着两个木架,木架打磨得光滑,一看就是精心处理过的。
“陆副将?您怎么来了?”谢语连忙放下手里的丝绸,语气里带着几分惊讶。前些时日哥哥带伤休假在家,这陆副将时常到家中探望。自哥哥伤好去军中报道,陆副将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了,实在没想到他会突然来铺子。
陆峥迈步走进铺子,目光扫过屋里的货柜,见不少丝绸还堆在箱子里,便笑着解释:“浩楠今日要带士兵练兵,走不开,特意让我来看看你们这边需不需要帮忙。这些木架是营里闲置的,我看样式规整,用来挂丝绸正好,便让人抬过来了。”
说着,他便将手里的木架递给身边的亲兵,又挽起袖子,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春桃姑娘,麻烦你把锤子递我一下?”春桃连忙应了声,从工具箱里拿出锤子递过去。陆峥接过锤子,动作熟练地将木架的零件拼在一起,他手指修长,却半点不含糊,每敲一下钉子,都力道刚好,不多时,一个稳固的木架便组装好了。
谢语站在一旁,看着陆峥忙碌的身影,心里竟有些过意不去。他毕竟是军中的副将,平日里在军营里都是受人尊敬的,如今却在铺子里帮着组装木架,实在让人不安。“陆副将,您歇会儿吧,这些活让我们来做就好。”她走上前,想接过陆峥手里的锤子。
陆峥却摆了摆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却浑然不觉,只笑着说:“无妨,组装木架算不得什么重活。你们姑娘家力气小,这些粗活还是我们来做更麻利。”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两个亲兵也动了起来,一人负责递零件,一人负责固定木架,三人配合默契,不过半个时辰,四个木架便全都组装好了。
春桃看着那些整齐的木架,忍不住赞叹:“陆副将,您的手艺可真好!这些木架比我们临时搭的结实多了。”陆峥擦了擦额角的汗,闻言笑道:“军营里时常要搭帐篷、修栅栏,这些活做多了,自然就熟练了。”
谢语见他汗湿了衣领,连忙转身去里屋端了杯凉茶出来:“陆副将,您喝杯茶歇歇吧。”陆峥接过茶杯,指尖碰到杯壁的凉意,心里也跟着清爽了几分。他喝了口茶,目光落在那些还没挂起来的丝绸上:“这些料子都是上好的,浩楠说江南的丝绸质地上乘,极具特色,果然是不错。”
“是啊,苏州的丝绸是出了名的好,我挑了些时下流行的花色,想着开张的时候能多吸引些客人。”谢语说起丝绸,眼里满是欢喜,“您看这匹天青色的,上面绣的是鸳鸯戏水,适合做新婚的嫁衣;还有那匹粉色的,绣着桃花,年轻的姑娘穿肯定好看。”
陆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些丝绸堆在箱子里,却依旧难掩其精致。他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赞同:“这些料子确实好,婉清阁开张后,生意肯定差不了。”说着,他又站起身,“别光顾着说话了,咱们把丝绸挂起来吧,挂好了看着也清爽。”
谢语连忙应了声,和春桃一起拿起丝绸。陆峥身高臂长,挂高处的丝绸时格外轻松,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绸展开,抚平上面的褶皱,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落在他和谢语身上,两人偶尔抬头对视,都忍不住露出几分笑意,屋里的气氛竟变得格外温馨。
两个亲兵也没闲着,帮着整理货柜,将零散的丝线、绣针分类放好,还把谢语带来的首饰盒摆在货柜的显眼处。首饰盒是红木做的,里面装着小巧的银簪、玉镯,和丝绸搭配在一起,更显精致。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升到了半空,铺子也终于收拾得整整齐齐。藕荷色的杭绸挂在东边的木架上,风从窗户吹进来,绸面轻轻晃动,像是荷塘里的荷叶在摇曳;天青色的嫁衣挂在中间的架子上,鸳鸯戏水的纹样栩栩如生,引得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驻足观望。货柜上的首饰盒摆得错落有致,丝线、绣针分类明确,整个铺子看起来干净又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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