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的京城,总算褪去了冬日的凛冽。暖阳透过云层洒下来,把永宁巷的青石板晒得暖融融的,谢家宅院的大门前,早已停满了装饰一新的马车——车辕上系着红绸,车轮裹着青布,连拉车的马都配了红缨,一眼望去满是喜庆。
谢浩楠站在门前石阶上,一身月白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腰间系着墨色玉带,带钩是成色极好的和田玉,上面雕着缠枝玉兰花纹。林婉清上前帮他理了理衣领,指尖拂过锦袍的针脚,语气里满是细致:“今日是下聘的大日子,别太紧张,跟周将军夫妇说话时,大方些就好。”
“娘放心,我知道。”谢浩楠点头,目光落在身后的马车上——头一辆车装着红绸裹着的玉器,里面有玉如意、玉摆件,都是从苏州老宅里挑选的珍品;第二辆车上是锦盒盛着的绸缎,有蜀锦、苏绣,还有几匹罕见的云锦,都是谢承业特意从各地商行调运来的;后面的车上,成箱的珠宝、成坛的美酒、风干的海货堆得满满当当,连押车的小厮都穿着新做的衣裳。
谢承业走过来,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沉稳:“咱们谢家虽不是官宦世家,但生意遍布全国,下聘的礼数绝不能少。今日去了周府,既要显诚意,也不能失了体面。”
说话间,时辰已到。谢浩楠率先迈步上了头一辆马车,谢承业与林婉清紧随其后,车队缓缓驶出永宁巷,往周将军府而去。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声响,引得路人纷纷驻足——有人指着马车上的聘礼惊叹,有人夸赞谢家的气派,还有人议论着“这是谢家和周将军府结亲,真是门当户对”。
周将军府的大门早已敞开,朱漆门板上的铜钉在阳光下闪着光。周显将军一身藏青常服,腰束玉带,站在门前最前,身旁是穿着绣裙的周夫人,身后还跟着两个身材挺拔的少年。正是周云溪的两个哥哥周云轩与周云鹤。周云溪则站在母亲身侧,穿着淡粉襦裙,裙摆绣着细碎的迎春花,发间别着支银簪,见谢家的车队过来,耳尖先红了,却还是挺直了脊背,透着几分大家闺秀的大方。
车队刚停稳,谢浩楠便从马车上下来,快步走到周显面前,躬身行礼:“将军,今日劳烦您与夫人等候,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贤侄客气了,”周显笑着上前,伸手扶起他,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满是满意,“快请进,屋里早就备好了茶水。”
谢承业与林婉清也相继下车,与周显夫妇互相见礼。周夫人握着林婉清的手,笑着说:“几日不见,听闻婉清妹妹们搬去新购置的宅院,可还习惯?”
“习惯,习惯,王姐姐得空可去坐坐。”林婉清回以浅笑,目光落在周云溪身上,语气愈发柔和,“云溪姑娘今日真是好看,粉裙配迎春花,衬得人跟初春的景致似的。”
周云溪被夸得脸颊微红,连忙屈膝行礼:“谢夫人谬赞。”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了府,穿过前院的庭院,往正厅走去。庭院里的迎春开得正好,嫩黄的花瓣缀在枝头,风一吹,便有细碎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透着勃勃生机。进了正厅,丫鬟们连忙奉上热茶,茶盏是精致的青花瓷,茶汤清亮,还飘着几片茶叶。
谢承业与周显分主宾落座,两人先是聊了些京城的近况,随后便自然地转到了婚事上。谢承业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语气诚恳:“将军,浩楠与云溪的婚期,我们打算定在五月初六,那时天气暖和,办婚事也方便。聘礼今日先送来一部分,剩下的绸缎和珠宝,过几日我让人再送过来。”
周显放下茶盏,笑着摆手:“不必这么麻烦,你们的心意我们都懂。婚期定在五月初六很好,云溪的母亲早就开始帮她准备嫁妆了,到时候定能让孩子们风风光光的。”
两人聊得投机,林婉清则拉着周夫人的手,坐在一旁的软榻上说话。周夫人从袖中取出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绣着兰草的手帕:“谢夫人,我听说你也懂绣活,这块帕子是我前几日绣的,你帮我看看,这针脚是不是还不够细致?”
林婉清接过手帕,指尖拂过绣面,目光里满是赞叹:“周夫人的手艺真好,兰草的叶片绣得有层次感,连叶脉都清清楚楚。若是说不足之处,便是叶片边缘的针脚可以再密些,这样看起来更服帖。”
周夫人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可不是嘛!我也觉得边缘有些松,可总找不到原因,还是谢夫人看得细致。往后咱们可得多聊聊,我还有好多绣活上的疑问,想跟你请教呢。”
“请教谈不上,咱们互相交流才是,”林婉清笑着回应,“我从苏州带了些丝线,颜色很特别,改日我让人送些过来,咱们一起试着绣个屏风。”
两人越聊越投机,从绣活聊到布料,又从布料聊到家常,连孩子们的喜好都细细说了一遍。周夫人说起周云溪小时候让她学绣活,却总把丝线缠成一团,林婉清则说起谢浩楠刚找回时,三个妹妹围着他问东问西的模样,引得两人不时发笑,原本的生疏感早已消失不见,倒像是认识了许久的好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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