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谢府书房的雕花窗棂,洒下一地细碎的金箔,将紫檀木书桌映得愈发温润。谢浩楠刚踏入书房,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烟墨香与书卷气,他指尖轻拂过案上摊开的《论语》,纸页边缘微微卷起,显然是常被翻阅的模样。
“大哥。”稚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明轩捧着一本线装书小跑过来,羊角辫随着脚步轻轻晃动,“你今天来得好早呀,先生还要一刻钟才到呢。”
谢浩楠转过身,看着眼前八岁的孩童——圆乎乎的脸蛋上嵌着双亮晶晶的眼睛,身上穿着宝蓝色的锦缎小袄,领口绣着精致的云纹,活像个粉雕玉琢的福娃娃。他弯了弯唇角,声音温和:“想着早些来,看看你们平日的功课。”
说话间,谢玥也提着裙摆走进来,她今日穿了件鹅黄色的襦裙,发间簪着支珍珠钗,见了谢浩楠便立刻凑上前,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大哥,我昨天跟你说的那首诗,你今天能再教我读一遍吗?”
“当然。”谢浩楠刚要应下,却瞥见书桌另一端的谢安——十三岁的少年穿着青色长衫,眉眼神态与柳氏有七分相似,此刻正皱着眉,盯着被谢浩楠拿在手中的自己的功课簿,脸色沉沉的。
谢浩楠察觉到他的目光,便将功课簿轻轻放回谢安案上,刚要开口,就听“啪”的一声脆响——谢安将手中的狼毫笔重重拍在砚台上,墨汁溅出几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晕开小小的黑斑。
“大哥刚回谢家,怕是连咱们学的《论语》都没读过吧?”谢安的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尖锐,目光里满是不服气,“爹还让你陪我们学文,依我看,你该先自己好好学学,别到时候连先生的问题都答不上来,丢了谢家的脸面。”
书房里的气氛瞬间静了下来。谢玥挽着谢浩楠胳膊的手紧了紧,正要开口反驳,却被谢浩楠用眼神制止了。他抬眸看向谢安,眼底没有丝毫怒意,只平静地说道:“《论语》我在军中时读过,那时夜里守营,就借着篝火翻几页,只是许久没温习,字句或许不如你熟练。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咱们可以一起讨论,互相印证。”
“我才不要跟你讨论!”谢安猛地别过脸,伸手抓起案上的《论语》,哗啦啦翻得飞快,书页碰撞的声音在安静的书房里格外刺耳,“你在外面待了十六年,吃的是粗粮,穿的是破衣,早就不是谢家的人了!凭什么回来管我们的事?我娘说了,谢家的家业将来都是我的,你不过是个外人,就算爹认你,你也休想分走半分!”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谢浩楠心上。他早知道柳氏会在孩子们面前说些闲话,却没料到谢安会将“外人”二字说得如此直白,如此伤人。他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指节泛白,刚要开口解释,就见谢玥猛地从他身边跳开,指着谢安的鼻子骂道:“你个小赤佬说谁呢!大哥是爹爹和娘亲的儿子,是咱们谢家的嫡长子,是爹爹放在心尖上的人!你敢这么说大哥,我现在就去告诉爹爹,让他罚你抄一百遍《论语》!”
说着,谢玥就要往外冲,小脸上满是怒意,像只炸毛的小猫咪。谢浩楠连忙伸手拉住她,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玥儿别气,二哥只是年纪小,说错话了,咱们不跟他计较。”
“可是大哥……”谢玥眼眶红红的,埋在谢浩楠怀里委屈地嘟囔,“他怎么能这么说你呢,你明明是咱们家的人。”
一旁的谢明轩也连忙跑过去,伸手拉了拉谢安的袖子,小声劝道:“二哥,你别这么说大哥,大哥昨天还跟我说雄州的事呢,说那里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还有会飞的老鹰,可有意思了!大哥还说,等过几天天晴了,要带咱们去城外的马场骑马呢。”
“你懂什么!”谢安一把甩开谢明轩的手,力道之大让谢明轩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险些摔倒,“他就是故意装好人,想拉拢你们,好抢咱们的东西!你忘了,娘说过,他回来就是为了跟我抢家业的!”
谢玥听到这话,顿时更生气了,从谢浩楠怀里探出头,瞪着谢安:“你才是来抢我们东西的!你娘是妾,你不过是个庶子,凭什么占着嫡母的院子,还想抢大哥的家业?我大哥可是立过军功的,当年在雄州杀过蛮族,还怕了你不成?”
“我不是庶子!”谢安涨红了脸,大声反驳,“我娘现在是爹爹的侧室,我也是谢家的少爷,家业本来就该有我的一份!”
“大哥说了,家业是爹爹的,爹爹想给谁就给谁,轮不到你在这里瞎嚷嚷!”谢玥毫不退让。
“大哥大哥,你就知道大哥!”谢安气得眼睛都红了,“他才回来几天,你们就都向着他,我还是不是你们的哥哥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谢浩楠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搂紧怀里的谢玥,起身走到谢明轩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家伙的头发软软的,像上好的丝绸。“明轩,别跟你二哥吵,先生快来了,咱们先看书,免得一会儿先生来了看到咱们吵架,该不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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