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带着江南独有的湿冷,卷着枯黄的梧桐叶,簌簌掠过苏州府衙的青石板路。府衙内外,早已没了秋日的喧嚣,朱红的廊柱在寒风中静默矗立,飞檐上的铜铃被风拂过,偶尔发出一两声沉闷的响动,反倒更衬得整座府邸气氛肃穆,连空气都仿佛凝住了一般。
府衙正厅前的庭院里,文武官员分列两侧,皆身着正装,神色庄重。他们的朝服上还凝着薄薄的白霜,鬓角眉梢间隐约可见寒气凝结的水珠,却无一人敢有丝毫懈怠,皆垂首肃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庭院中央。那里,一位身着明黄色蟒纹太监服的传旨太监,正双手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稳稳站在临时搭建的香案旁。
这太监面白无须,眼神锐利,虽身形不算高大,却自带一股皇家仪仗的威严。他身后跟着两名小太监,亦屏息静气,双手垂在身侧,连呼吸都放得极轻。香案上,香炉里的檀香袅袅升起,一缕缕青烟在寒风中勉强维持着形态,缓缓飘向天际,为这肃穆的场景更添了几分庄重。
“圣旨到——苏州卫指挥使谢浩楠,苏州巡抚苏文渊接旨!”传旨太监清了清嗓子,声音高亢洪亮,带着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庭院的寂静,字字句句都清晰地传到每一位官员耳中。
话音落下,人群中立刻走出两道身影。左侧一人,身着藏青色官袍,面容清癯,颌下留着一缕山羊须,正是苏州巡抚苏文渊。他虽已年过五旬,步履却依旧稳健,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连日操劳的疲惫。右侧一人,则身着玄色铠甲,甲胄上的铜钉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正是苏州卫指挥使谢浩楠。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刚毅,一双眼眸深邃锐利,腰间佩剑的剑穗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自带一股久经沙场的英气。
二人走到香案前,整理了一下衣袍,而后双膝跪地,双手扶地,额头紧贴手背,姿态恭敬至极:“臣苏文渊(谢浩楠),恭迎圣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缓缓展开圣旨,明黄色的绫缎上,用朱砂工整地写着蝇头小楷,墨迹淋漓,透着皇家的威严。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高亢,却多了几分庄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去岁江南洪灾,千里沃野沦为泽国,百姓流离失所,朕心甚忧。幸得苏州巡抚苏文渊,总兵谢浩楠临危受命,挺身而出,率江南百姓军民同心,抗洪救灾,昼夜不息,终保苏州府境内生灵免遭更大涂炭,功绩卓着,朕已铭记于心。”
说到此处,传旨太监顿了顿,目光扫过阶下跪地的二人,又继续宣读:“此前苏文渊、谢浩楠联名上奏,言苏州地处江南水乡,河网密布,洪灾之患由来已久,建议修筑堤坝以绝后患,此议深合朕意,相关事宜已准奏,筑堤工程现已开工。今特命苏州卫指挥使谢浩楠,即刻协助苏州巡抚苏文渊,全权负责加快苏州堤坝修建进度,调配所需人力物力,务必在来年春汛之前竣工,不得有误!”
“另,江南沿海一带,近年匪患渐起,屡有海盗袭扰沿海村落,劫掠百姓财物,残害生灵,严重扰乱地方治安。着谢浩楠于修筑堤坝之余,加强江南沿海防务,即刻增派兵力前往各港口、要塞巡查布防,完善预警机制,严阵以待,严防匪患再次袭扰,确保沿海百姓安居乐业。”
“朕知此二事皆为重任,耗时耗力,然民生为重,海防为要,望谢浩楠、苏文渊二人同心同德,不负朕之所托,不负江南百姓之所望。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谢浩楠与苏文渊依旧保持着跪地的姿势,齐声应答,声音铿锵有力,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臣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传旨太监小心翼翼地将圣旨卷起,递到谢浩楠手中。谢浩楠双手高举,恭敬地接过圣旨,指尖触到那冰凉的绫缎,心中却涌起一股滚烫的责任感。他起身时,动作干脆利落,铠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与这肃穆的氛围相得益彰。
苏文渊亦随之起身,对着传旨太监拱手行礼:“有劳公公远道而来,一路辛苦,还请入内奉茶歇息。”
传旨太监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客套的笑意,语气却带着不容推辞的疏离:“苏大人客气了,咱家身负皇命,宣旨已毕,还需即刻返程复命,就不叨扰了。只是皇上特意叮嘱,堤坝与海防之事关系重大,还望二位大人尽心竭力,切勿辜负圣恩。”
“公公放心,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上所托。”谢浩楠沉声道,目光坚定。
随后,谢浩楠与苏文渊亲自将传旨太监送至府衙门外。看着太监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与决心。
“谢将军,圣旨已下,修筑堤坝与加强海防,皆是刻不容缓之事啊。”苏文渊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焦灼,“眼下初冬已至,工期紧迫,春汛不等人,而沿海匪患亦需尽快部署,这两头都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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