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州外海的天际线刚泛起一抹鱼肚白,咸腥的海风便裹挟着潮湿的水汽,狠狠抽打在战船的甲板上。浪涛翻滚,原本平静的海面像是被谁搅动的巨大水盆,青灰色的浪头此起彼伏,拍打着船舷发出“砰砰”的闷响,溅起的浪花如碎玉般散落,瞬间又被呼啸的风卷成细密的水雾。
谢浩楠站在旗舰“镇海号”的船头,玄色的战衣被海风灌得鼓鼓囊囊,腰间的佩剑随着船身的颠簸微微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他一手按在船舷的雕花护栏上,另一只手举着黄铜望远镜,镜片的反光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将远处海平面上渐渐清晰的盗匪船队看得一清二楚。
望远镜的视野中,二十余艘盗匪船如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呈扇形朝通州方向驶来。那些船只大多是轻便的沙船,船身狭窄,吃水较浅,在起伏的浪涛中灵活地穿梭,船帆上打着狰狞的黑色骷髅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凶戾之气。
“大人,盗匪船队约莫有二十五艘,船头都装了撞角,船舷两侧藏了弓箭手,看阵型是想直接冲破我们的防线,直扑通州渔港。”副将周毅快步走到谢浩楠身后,单膝跪地禀报,声音被海风搅得有些飘忽,却依旧带着军人的沉稳。
谢浩楠缓缓放下望远镜,指尖在冰凉的镜筒上轻轻摩挲,目光扫过甲板上严阵以待的士兵。他们个个身着甲胄,手持刀枪,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临战前的肃穆。海浪拍打着船底,战船在浪中微微起伏,却如一尊尊海上巨兽,稳稳地镇守在海面之上。
“船小灵活是他们的优势,但也是致命的弱点。”谢浩楠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目光再次投向盗匪船队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这种沙船抗风浪能力极差,今日风浪渐起,正是我们的机会。传我命令,全军分为三路,左路由张校尉率领五艘战船,从东侧迂回;右路由李都尉带领五艘,从西侧包抄;我亲率中路主力,正面迎敌。务必将他们的阵型冲散,逐个击破!”
“得令!”周毅高声应和,起身转身冲向船尾的信号塔,手中的令旗在空中划出一道有力的弧线。
号角声骤然响起,低沉而雄浑,穿透了呼啸的海风和浪涛声,在海面上久久回荡。左路和右路的战船立刻行动起来,船帆被水手们迅速调整角度,借助风力朝着两侧迂回,船桨整齐划一地插入海中,溅起大片水花,留下两道清晰的水痕。中路的十艘主力战船则如蓄势待发的猛虎,稳稳地停在原地,只待总攻的信号。
“大人,末将愿带前锋船队,率先出击!”陆峥的声音从一旁传来,他身着银白色的鳞甲,腰间挎着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刀,身形挺拔如松。他在苏州时候就被谢浩楠派去强化训练水兵,早已在训练中展露了过人的武艺和胆识,此刻眼中燃烧着跃跃欲试的火焰,望着盗匪船队的方向,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谢浩楠转头看向陆峥,见他神色坚定,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微微点头:“前锋船队责任重大,需得冲散他们的阵型,为中路主力创造机会。你切记,不可恋战,若遇险情,即刻发信号,中路主力会即刻支援。”
“末将明白!定不辱使命!”陆峥重重抱拳,转身大步走向自己的战船“破浪号”。登上船头,他拔出腰间的长刀,寒光乍现,朝着甲板上的士兵们大喝一声:“兄弟们,盗匪猖獗,残害沿海百姓,今日正是我们为百姓除害之时!随我冲锋,杀贼!”
“杀贼!杀贼!杀贼!”甲板上的士兵们齐声高呼,声音震耳欲聋,盖过了海风的呼啸和浪涛的轰鸣。
此时,盗匪船队已经逼近,距离主力战船不足三里。为首的一艘盗匪船上,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站在船头,**着上身,露出布满刺青的胸膛,手中挥舞着一把鬼头刀,朝着谢浩楠的旗舰高声怒骂:“朝廷的走狗!识相的赶紧让路,否则爷爷把你们的船都撞沉,一个个丢进海里喂鱼!”
谢浩楠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抬手示意信号兵。信号兵立刻点燃了红色的信号弹,一团红光冲天而起,在清晨的天空中格外醒目。
信号一出,陆峥立刻下令:“扬帆!加速!冲!”
“破浪号”及另外四艘前锋战船的船帆瞬间张满,借助风力,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盗匪船队的中军冲去。船桨飞速转动,船身劈开浪涛,激起数米高的水花,船头的撞角在阳光下闪着冰冷的光芒。
盗匪头目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狞笑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射!”
盗匪船上的弓箭手立刻站起身,拉开弓弦,密密麻麻的箭矢如黑云般朝着前锋战船射来。
“举盾!”陆峥一声大喝,手中长刀挥舞,将射向自己的几支箭矢劈落在甲板上。甲板上的士兵们迅速举起手中的铁盾,组成一道坚固的盾墙。“砰砰砰”的声响密集响起,箭矢撞在铁盾上,要么被弹飞,要么深深嵌入盾中,很少有能突破防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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