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带着温润暖意,穿过雕花木窗的繁复棂格,在谢家妆奁房的青砖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新浆布料的清香与檀香混合的气息,衬得这间摆满了嫁妆的屋子愈发温馨雅致。妆奁房是谢家特意收拾出来的西厢房,平日里鲜少有人踏足,如今却被塞得满满当当,从靠墙立着的朱红描金大衣柜,到摆放在八仙桌上的漆器匣子,每一件物品都透着精心准备的用心。
周云溪正屈膝跪在铺着软垫的矮凳上,帮着林婉清清点为谢语准备的嫁妆。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绫罗短袄,袖口绣着精致的缠枝莲纹样,动作轻柔地将一床叠得方方正正的被褥展开,阳光落在绣线之上,金线绣就的百子图瞬间鲜活起来。胖娃娃们或嬉闹玩耍,或捧花追蝶,眉眼间满是灵动,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线头。“母亲,你看这床百子被,是婉清阁苏绣最好的绣娘动工绣的,耗时半年才成,你瞧这配色,石榴红衬着鹅黄,既喜庆又不俗气。”周云溪的声音温柔,眼底满是对妹妹的疼爱。
林婉清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身上穿着石青色的褙子,鬓边簪着一支素雅的玉簪。她伸手轻轻抚过被褥上的绣纹,指尖感受到绣线凸起的质感,眼眶微微发热:“是啊,语儿自小就懂事,如今要嫁作人妇,做母亲的总想着把最好的都给她。”她说着,示意丫鬟将旁边一个朱漆描金的首饰匣捧过来,轻轻打开。匣子内壁铺着深红色的绒布,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式金银首饰。赤金打造的凤钗展翅欲飞,钗头镶嵌的红宝石在光下熠熠生辉;累丝攒珠的抹额精致小巧,珍珠圆润饱满,衬得旁边的点翠簪子愈发青翠欲滴;还有成对的银镯、鎏金的耳环、雕刻着缠枝纹的金戒指,满满一匣子,晃得人眼晕。
“这些首饰,有我当年的陪嫁,也有这几年特意为语儿打造的。”林婉清拿起一支金步摇,上面的流苏轻轻晃动,“这支步摇是按语儿的生辰八字定制的,工匠说能保她婚后顺遂平安。”
周云溪笑着打趣,“母亲,还有研儿和玥儿,你可都得准备着,哈哈!”说着又从旁边的箱子里取出一对银质酒壶,壶身刻着“琴瑟和鸣”四个篆字,周围还环绕着缠枝莲与鸳鸯纹样,做工极为精巧。“母亲,你看这对酒壶,是我特意让人打的,婚礼上用来做交杯酒正好,寓意着语儿和陆公子永结同心。”
丫鬟们端来刚沏好的雨前龙井,茶香袅袅,驱散了些许忙碌的疲惫。林婉清呷了一口茶,目光扫过屋角堆放的几卷纸轴,轻声道:“,必须的,都得为她们准备着,这不先得紧着语儿。除了这些物件,临街的那三间商铺,还有城郊的十亩良田,地契都已经备好,一并作为语儿的嫁妆。”周云溪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母亲考虑得这般周全,语儿嫁过去,定不会受委屈。”林婉清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舍:“女孩子家,嫁妆便是底气。陆峥那孩子虽可靠,但咱们家的女儿,断不能在婆家抬不起头。”
正说着,门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谢语挑帘走了进来。她今日穿了件淡粉色的罗裙,长发松松地挽了个发髻,上面只簪了一支简单的玉簪,虽略显疲惫,却难掩眉宇间的娇俏。“母亲,嫂子。”她轻声唤道,走到八仙桌旁坐下,拿起桌上的手帕擦了擦额角的薄汗。周云溪见她脸色有些苍白,连忙问道:“语儿,是不是又去铺子里忙活了?累坏了吧。”
谢语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歉意:“婉清阁常州分店的装修图纸今日终于定稿,我去跟工匠确认了些细节,回来晚了些。”林婉清心疼地拉过她的手,感受到指尖的微凉,不由得皱起眉头:“筹备店铺的事,让掌柜的多费心便是,你如今是待嫁的姑娘,哪能这般操劳?仔细累坏了身子。”谢语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柔声解释:“母亲放心,我心里有数。这分店是婉清阁拓展外地的市场,事事都得亲自盯着才放心。绣娘的挑选也差不多了,昨日试了她们的绣活,有几个姑娘的手艺甚佳,已经定下来了。”
说着,她从随身的锦囊里取出几张纸,递到林婉清和周云溪面前:“这是我草拟的新绣品定价方案,常州那边的物价和苏州略有不同,我结合了当地的消费水平和绣品的成本,调整了价格,嫂子你帮我看看,是否合理?”周云溪接过方案,仔细看了起来,时不时点头,偶尔提出一两点建议,谢语认真地听着,随手拿起桌上的毛笔在纸上修改。
林婉清看着眼前忙碌的女儿,眼神里满是怜惜:“语儿,婚礼就在一个月后,筹备婚礼本就繁杂,你还要分心打理店铺,实在太辛苦了。不如把店铺的事放一放,专心准备婚礼?”谢语抬起头,眼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母亲,婚礼有你和嫂子帮我打理,我很放心。婉清阁是母亲一手创办的,你要忙着为我准备嫁妆,如今要开分店,我实在放心不下。再说,忙起来也挺好,充实而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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