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传来的消息像一块冰,沉甸甸地压在林峰心底,但当他推开家门,那股熟悉的、混合着奶香和饭菜温暖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时,外界的刀光剑影仿佛被瞬间隔绝。这里是他的港湾,是他必须用一切去守护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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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的余晖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将客厅染成一片暖金色。姜欣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锅铲与铁锅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伴随着滋啦啦的油爆声,飘出诱人的饭菜香。她比一年前稍显丰腴,眉宇间沉淀着为人母的温柔与满足,偶尔抬手擦汗的动作都带着一种安宁的美感。
客厅柔软的地毯上,刚满周岁的儿子林毅,正穿着连体的小恐龙睡衣,像只笨拙又可爱的小动物,努力地试图攀着茶几边缘站起来。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无人能懂的“宣言”,肉嘟嘟的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好奇。
林峰脱下带着外面寒气的西装外套,挂在玄关的衣架上,动作轻柔,生怕惊扰了这片宁静。他没有立刻出声,只是倚在门框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连日来的疲惫与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奇异地松弛下来。眼底深处那惯常的锐利和深沉,被一种近乎纯粹的柔软所取代。
心想:这便是为之奋斗的意义了。外面的风雨再大,回到这里,心便是安的。
小林毅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扭过头,看到门口的爸爸,立刻放弃了“征服”茶几的伟大事业,张开两只小胳膊,咧开只有几颗小米牙的嘴巴,发出“啊!爸……爸……”的模糊音节,摇摇晃晃地就要扑过来。
林峰的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他快走几步,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抱进怀里。那柔软、温热还带着奶香的小身子入怀的瞬间,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幸福和责任感的暖流席卷全身。他抱着孩子的动作还有些许军人式的僵硬,但手臂却收得极紧,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哎哟,我的小恐龙,今天有没有听妈妈的话?”林峰用下巴轻轻蹭着儿子细软的头发,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温和低沉,带着笑意。
姜欣从厨房探出头,看着父子俩,脸上漾开温柔的笑容:“回来啦?毅毅今天可乖了,就是下午一直指着门口,估计是想你了。”
“是吗?”林峰抱着儿子走到厨房门口,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心中满是愧疚与温暖,“辛苦你了,欣儿。”
“辛苦什么呀,看着你们爷俩,我就高兴。”姜欣回头嗔了他一眼,眼角眉梢却都是幸福,“快去洗手,饭菜马上就好。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带鱼。”
饭菜的香气,儿子的咿呀,妻子的温言,夕阳的暖光,交织成一张名为“家”的网,将林峰牢牢地包裹其中。他深吸一口气,将鼻腔里那丝因感动而产生的轻微酸涩压了下去。
心想:宋清河,刘国栋……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休想破坏这一切。我会用你们想象不到的方式,守护好他们。
饭桌上,小林毅坐在专用的婴儿餐椅上,挥舞着小勺子,试图自己吃饭,结果弄得满脸、满身都是米粒和菜汁,像只小花猫。林峰和姜欣看着儿子的“战绩”,相视而笑。林峰拿起纸巾,耐心地帮儿子擦拭,动作轻柔,眼神里满是宠溺。这种琐碎的、甚至有些狼狈的家庭日常,对他而言,却比任何一场成功的官场博弈更让他感到充实和快乐。
“对了,老公,”姜欣像是想起什么,一边给儿子喂水一边说,“妈今天打电话来,说老家的三舅公听说你得了国家奖,高兴得不得了,非要寄些自家种的土特产过来,估计过两天就到。”
林峰夹菜的手微微一顿,脸上笑容不变,心里却立刻拉响了警钟。心想:老家亲戚的礼物……看似寻常,却也是最容易被人钻空子的渠道。宋清河那个疯子,会不会利用这一点?
他面上不动声色,笑着回应:“三舅公太客气了。等东西到了,你先别急着拆,等我回来看看。现在有些快递包装不太卫生,尤其是给小孩子的东西,得多注意。”
姜欣不疑有他,点点头:“嗯,听你的。” 她只觉得丈夫是出于对家人健康的谨慎,心中反而升起一股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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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林峰家中的温馨相比,周岚的办公室显得清冷而规整。文件堆叠有序,只有窗台上几盆绿植增添了些许生机。她刚刚审阅完那份关于“安途物流”旧案可能被重新翻起的报告,秀美的眉头微微蹙起。
她拿起内部电话,接通了秘书,语气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以调研优化营商环境的名义,安排一次对果城市,特别是高新区近三年来财政专项资金使用效益的‘回头看’。重点……关注历史遗留问题的闭环处理情况。”
放下电话,她走到窗边,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霓虹灯勾勒出冰冷的轮廓。她脑海中浮现出林峰抱着孩子的画面,那是她偶然在一次家庭聚会的照片上看到的。那个杀伐果断、在官场步步为营的男人,在面对幼子时,眼神竟能那般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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