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森林的夜晚,远比想象中更加漫长和警觉。冷志军靠着枯树,抱着步枪,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浅眠状态。篝火噼啪作响,驱散了部分黑暗和寒意,但火光范围之外,那浓得化不开的墨色里,潜藏着无数双窥视的眼睛和细微的动静。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狼嚎,更给这寂静的夜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天刚蒙蒙亮,林间还弥漫着未散的晨雾,冷志军便已醒来。他迅速检查了周身环境和武器,用溪水冰了把脸,驱散残存的睡意,就着凉水嚼了几口肉干和炒面,便熄灭了篝火余烬,仔细掩埋处理,不留任何明显痕迹——这是老猎人的习惯,避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也防止山火。
新一天的寻参之旅开始了。他沿着一条野兽踩出的、若隐若现的兽径,朝着更深的峡谷地带行进。越往里走,林木越发高大,藤蔓缠绕,地势也变得更加崎岖。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更加古老、蛮荒的气息。
他今天的运气似乎不错。在一个背风向阳、生长着大片椴树和刺五加的山坡上,他发现了几处疑似老参留下的痕迹——一些已经干枯的、形态特殊的参叶残梗,以及土壤中残留的、极其细微的、类似人参特有的“灵气”(一种经验性的感觉,指该处土壤因长过人参而显得与众不同)。这让他精神一振,更加仔细地在这一带搜寻起来。
然而,就在他全神贯注于脚下土地和周围植被时,一种源自无数次生死边缘磨砺出的、对危险的本能直觉,让他猛地停下了脚步,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锐利如鹰,扫向前方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挂着红色浆果的矮灌木丛。灌木丛微微晃动着,不像是风吹的,反而像是有个不小的活物在里面移动。
他悄无声息地后退半步,将身体隐蔽在一棵粗大的红松后面,轻轻将步枪从肩上取下,握在手中,食指虚搭在扳机护圈上,屏息凝神。
几秒钟后,伴随着一阵“咔嚓咔嚓”咀嚼浆果的声音和粗重的喘息,一个庞大、笨拙的黑褐色身影,慢悠悠地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是一头成年的亚洲黑熊!这头熊体型壮硕,估计得有三百多斤重,浑身毛发粗硬油亮,正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用灵活的长舌头舔食着灌木上的浆果,似乎并没有立刻发现不远处的冷志军。
冷志军心中微微一凛。在深山老林里,遇到黑熊并不稀奇,但这玩意儿皮糙肉厚,力量惊人,尤其是护食或者受到惊吓时,异常凶猛。正面冲突,即使有枪,也风险极大,而且枪声可能会惊动更远处可能存在的狼群或者其他危险。
他迅速评估着形势。这头熊看起来是在安心觅食,并未表现出攻击性。自己处于下风口,气味不易被对方察觉。最好的选择,是避免冲突,悄悄绕开。
他如同融入环境的影子,开始极其缓慢地、一寸寸地向侧后方移动,试图利用树木的掩护,远离这头沉浸在美食中的黑熊。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轻到了极致,脚踩在松软的腐殖层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然而,就在他即将成功脱离黑熊视野范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他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根完全被落叶覆盖的枯枝!
“咔嚓!”一声清脆的断裂声,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正在埋头吃浆果的黑熊猛地抬起头,那双小而圆的眼睛瞬间锁定了冷志军的方向!它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动了,停止了进食,喉咙里发出一种低沉、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嗷”声,庞大的身躯微微人立起来,露出了胸前那撮标志性的月牙形白毛,警惕地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
冷志军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身体瞬间静止,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紧紧盯着黑熊的反应。他知道,此刻任何过激的反应,比如转身逃跑或者举枪瞄准,都可能被黑熊视为挑衅或威胁,从而引发它的狂暴攻击。
人与熊,在幽暗的林间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黑熊盯着冷志军看了十几秒钟,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恼怒于被打扰了进食。它没有立刻冲过来,而是开始左右踱步,鼻子在空气中使劲嗅着,试图分辨出这个陌生生物的气味和意图。这是一种试探,也是一种施压。
冷志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黑熊的视力一般,但嗅觉和听觉极其灵敏。自己处于下风口是优势。现在绝对不能表现出恐惧和退缩,但也不能主动挑衅。
他缓缓地、极其轻微地调整着自己的姿态,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具有“攻击性”,但脊背依旧挺直,目光平静地与黑熊对视(避免直视眼睛,那在动物界常被视为挑战),传递出一种“我无意与你为敌,但也不怕你”的模糊信号。同时,他握枪的手稳如磐石,随时准备在对方发动攻击的瞬间做出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黑熊的踱步范围越来越大,低吼声也变得更加频繁和焦躁,似乎耐心正在逐渐耗尽。它那庞大的身躯和散发出的野性压迫感,足以让普通人精神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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