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瞳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俯瞰万古的漠然,仿佛世间万物在它眼中,不过是稍纵即逝的尘埃。
林野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那并非恐惧,而是一种生命层次被绝对压制后的本能反应。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思绪,他猛地跪倒在悬崖边缘,一口混杂着暗金色碎屑的黑血喷溅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上,蛛网般的裂纹正在缓慢蔓延,仿佛一尊即将彻底碎裂的瓷器。
这是强行完成认证的代价,他的肉身已在崩溃的边缘。
他强忍着撕裂般的痛楚,抬手抹去唇边的血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粗布袋,将那枚温热的、仿佛拥有心跳的半块母珠烙印小心翼翼地藏了进去。
“城里……有东西在等你,不是门,是网。”一个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地听童小小的身子趴在他的肩头,小脸煞白,显然也被刚才那双龙瞳的威压所影响。
它的小耳朵微微翕动,仿佛在聆听着远方的脉动。
一阵微风拂过,驱散了身前些许薄雾,风语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她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戏谑的脸上此刻也满是凝重。
她将一张泛黄的、边缘已经磨损的羊皮纸递了过来:“黑风城,中州北境的门户,也是巡疆使陈玄布下的一颗棋子。图上标记了三处最有可能的阵眼,但城主铁岳是陈玄的死忠,此人手段酷烈,城内遍布眼线。你若入城,便是自投罗网。”
林野接过城图,目光扫过上面复杂的街道与标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抬头望向浓雾笼罩的远方,那里是黑风城高耸的轮廓。
“可我现在,哪条路不是笼?”他的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
与其在荒野中被动等待追杀,不如闯进这最危险的牢笼,或许还能寻得一线生机。
三日后,黑风城南门。
一支衣衫褴褛的乞帮队伍正排队接受盘查,队伍中,一个面黄肌瘦、眼神却异常锐利的少年显得毫不起眼。
他便是动用了【易容符】的林野,自称“阿野”,因为手脚还算麻利,被乞帮里一个名叫“灰舌”的小头目收为跑腿。
凭借这个身份,林野轻易地混入了鱼龙混杂的黑风城。
他借着为城主府的下人跑腿送药的机会,数次靠近了守备森严的工坊外围。
他发现,整座城市的魔晶供能管道如同一张巨大的蛛网,错综复杂地延伸向城市的每一个角落,而所有管道的核心节点,竟都汇聚于城主铁岳的居所地基之下,形成一个庞大的能量循环。
当晚,林野与地听童潜伏在工坊一处偏僻的院墙外。
地听童将小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闭着眼睛,神情痛苦地聆听着。
“魔晶……在跳,像一颗巨大的心脏……不对,里面还有别的声音……”它的眉头紧锁,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哭声,很微弱,像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的。有人……被钉在了柱子上,他们的血和魔晶混在一起。”
野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
活人祭炼!
他立刻想到了这种最邪恶的能量催化方式。
难怪黑风城的魔能如此充沛,原来是以修士的生命为燃料。
他想起了自己天珠系统中那张一直没用过的【低阶魔能回路图纸】,图纸的效果是模拟能量过载的假象,造成可控范围内的破坏,却不会引发真正的链式引爆。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嫁祸于人,借刀杀人。
第二天,林野找到了灰舌,面无表情地将三枚鸽子蛋大小、散发着淡淡血腥味的血石放在他面前。
灰舌的眼睛瞬间亮了,这三枚血石足够他舒舒服服过上一年。
他毫不犹豫地将一份工坊的夜值名单和守卫换岗的规律交给了林野。
当夜,林野如鬼魅般避开所有巡逻,潜入了工坊深处的地牢。
地牢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铁锈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在最里面的一个牢房,他找到了那个传说中因触怒城主而被挖去双眼、废掉修为的魔工——老柯。
林野没有废话,直接将一张【清心符】贴在了老柯额前。
符箓化作一道清光融入,老柯浑浊的意识清醒了许多,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了嘶哑难听的声音。
“谁?”
“救你的人。”林野声音压得很低,“我想知道,城主为什么要用活人祭炼魔晶。”
老柯枯瘦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他怕!黑风城坐落于地脉躁动之处,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地煞之气上涌。铁岳那个懦夫,不敢正面疏导,就用修士的血肉之躯做‘镇物’,每七天在主地脉节点上钉死一个,用他们的神魂和精血来强行压制地心躁动……他怕地脉失控,更怕自己坐不稳巡疆使赐予他的这把椅子!”
林野眼中寒光一闪,将那张【低阶魔能回路图纸】递到老柯手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