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的车轮裹挟着烽烟与仇恨,碾过公元前七世纪的最后一个春天。夫差终于将北伐的庞大计划付诸实施,吴国这台战争机器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将绝大部分国力倾注于北方的争霸之梦。然而,就在吴军主力浩荡北上的同时,一条致命的毒蛇,已悄然游出会稽山阴冷的巢穴,露出了淬毒的獠牙。
姑苏城外,舳舻蔽江,旌旗遮日。吴王夫差身着金甲,披着猩红斗篷,立于巨大的王舰楼船之上,意气风发。他身后是吴国几乎全部的精锐:强大的舟师、披甲持戈的步兵、以及威震中原的战车队伍。太宰伯嚭作为随军重臣,亦步亦趋,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大军出发!”夫差拔出佩剑,直指北方,声震四野,“此去,必破强齐,扬威中原,成就不世霸业!”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庞大的舰队与岸上如林的步卒,如同一条望不见首尾的巨龙,缓缓启动,沿着邗沟(吴国开凿的运河,连接长江与淮水)北上。夫差回头望了一眼巍峨的姑苏台,以及台巅那个隐约的、为他送别的红色身影(旋波),心中豪情万丈,全然未觉身后都城的空虚与危机。
他只留下了太子友(或依据历史设定为其他王子)以及少量老弱兵卒守卫梅里和姑苏。在他看来,匍匐在脚下的越国早已不足为虑,勾践不过是他随时可以碾死的蝼蚁。北伐中原,与晋楚争锋,才是他夫差应该立下的功业。
就在吴军主力渡过淮水,兵锋直指齐国边境的消息确认后,会稽山下的越国,动了。
没有誓师大会,没有浩荡出征。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勾践、范蠡、文种亲率五万越国精锐,搭乘数百艘轻捷的戈船与木舟,如同鬼魅般,借着夜色和浓雾的掩护,沿着熟悉的水道,悄然扑向吴国的心脏地带。
范蠡的谋划精准而狠辣。他避开了吴国可能留有重兵把守的正面防线,选择了一条隐秘且水势复杂的路线,直插吴国腹地。越军士卒皆纹身断发,轻装简从,口中衔枚,桨橹包裹厚布,行动迅捷而无声。他们对地形的熟悉程度,远超留守的吴军。
“报——大王!前方已是笠泽!距姑苏不足百里!”斥候压低声音禀报。
勾践站在船头,一身黑色劲装,眼神在黑暗中闪烁着饿狼般的光芒。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那胆汁的苦涩,低吼道:“传令!按计划,兵分两路!文种大夫率‘习流’之士及部分舟师,迂回侧翼,焚烧吴军沿江粮草囤积点,制造混乱,阻断可能来自周边城邑的援军!范蠡少伯与孤,亲率主力,直取姑苏!”
“遵命!”
越军如同暗夜中分流的两股毒液,悄无声息地渗入了吴国看似平静的肌体。
当越军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姑苏城下时,整个吴国都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太子友年幼,缺乏临阵经验,闻讯大惊失色。留守的老臣们意见纷纭,有的主张固守待援,有的主张出城迎战,乱作一团。
而此时,文种率领的奇袭部队已经得手。数个位于姑苏外围的重要粮仓和军械库燃起冲天大火,浓烟滚滚,映红了半边天空。混乱的消息和求援的信使四处奔走,更增添了城内的恐惧。
“殿下!越寇兵临城下,气焰嚣张!若一味坚守,恐士气低落,且外围粮草被焚,久守不利!臣请出战,趁其立足未稳,挫其锐气!”一位名叫王子地的老将,慨然请命。
太子友本就心慌意乱,见老将请战,又见城外越军似乎队形不整(实为范蠡诱敌之计),便仓促同意:“准!将军务必小心!”
姑苏城门缓缓开启,王子地率领着仅有的、堪称精锐的数千守军出城列阵。他意图凭借吴军传统的结阵优势和单兵战斗力,击溃这些“乌合之众”的越人。
然而,他面对的,是范蠡。
范蠡见吴军出城,嘴角露出一丝预料之中的冷笑。他并未命令越军结硬阵对抗,而是挥动令旗。
越军阵型忽然散开,那些纹身断发的“习流”之士,如同灵猿般,利用战场上的沟坎、树林,三五成群,不与吴军正面冲击,而是以密集的弩箭进行远程袭扰。他们的弩箭似乎经过了特殊处理,射程更远,力道更足,且箭头淬毒,中者立时伤口溃烂,哀嚎不止。
吴军厚重的阵型,在这种灵活而恶毒的骚扰下,有力无处使,不断有士卒中箭倒下,阵型开始出现混乱。王子地怒吼连连,试图指挥部队向前突击,寻找越军主力决战。
就在这时,范蠡再次挥动令旗。
隐藏在主阵后方的越军主力,忽然爆发出震天的呐喊,以勾践的王旗为核心,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侧翼猛冲吴军已经散乱的阵型!这些越军主力虽然甲胄不如吴军精良,但人人面带决死之志,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攻势凶猛无比!
与此同时,早已迂回到吴军后方的文种,也率领“习流”之士从背后发起了突袭!
吴军腹背受敌,顿时大乱。王子地虽奋力厮杀,但终究寡不敌众,被数名越军团团围住,乱戟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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