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过客 第45章 回家（五）

夏天的时候，那个曾经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孩子，频繁地穿梭于烈日之下，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从未有过一丝抱怨。日复一日的磨砺，让他原本白皙的肌肤更加健康，那细腻的面容也逐渐被粗糙所取代。他的身形渐渐魁梧起来，肩膀宽厚如墙，胸膛坚实如铁，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一种粗狂的力量。曾经挂在脸上的那份稚嫩与青涩，仿佛被夏日的烈风彻底吹走，再也没了踪影。老秦的眼神逐渐变得深邃而坚毅。展现出了一种与以往截然不同的气质，他已嫣然成为了一个粗犷的汉子 。

吃过晚饭后，他们经常会买些啤酒坐在工地的楼顶上乘凉。谷米的舅舅说“做完了活，咱们这些人可能一辈子也没有机会再进入这里了。”

白天在工地里挥汗如雨，夜晚宿舍中鼾声如雷。老秦和谷米他俩为了安静，住在位于地下室、鲜有人知的仓库里。仓库内弥漫着淡淡的潮气，但这里通着电。每天晚饭后，当喧嚣的外界渐渐沉寂，这里便成了他们的静谧天地，两人各自捧着书本，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书页翻动的声音虽细微却清晰可闻，整个空间都是宁静的，时间也在这里放慢了脚步，一天的疲惫悄然离去，让他们能够尽情地享受阅读带来的愉悦与安宁。

谷米身体相对比较弱小，干这些活确实有些吃力，好多时候都是挣扎着在干。但也经常请假，谷米不上工的时候,老秦就要承担更多。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管道安装也快结束了。这天谷米的舅舅发生了一件事情，因为地下室的照明条件不好，舅舅在走进一间屋子的时候一脚踩空，掉到了下一层，后来才知道他走进去的是一间电梯井，商场的楼层是很高的，好在他们已经在地下室，如果是从上面最高的一层掉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不幸的是谷米舅舅摔断了右腿，腰部扭伤，还有轻微的脑震荡，幸运的是没有生命危险。

谷米舅舅住院以后，他们这一组的工作被全部停止了，老秦第一次打工也就到此结束了。

老秦回家待了一段时间，帮父亲忙完秋收秋种后，又一个人来到省城，这次他是跟上次一个工地干过活的工友去建筑工地做小工。

建筑工地里做小工，也不比安装管道轻松多少。尤其是在打混凝土的时候，那可是得一次性将一个作业面全部完成才能结束。这一忙活起来啊，有时候就得连续干上十几小时，运气不好的时候，说不定得二十几个小时都不止。老秦通常在这样的时候，一般都是承担推混凝土的任务。他得小心翼翼地把那搅拌均匀了的混凝土，从搅拌机那里独自推到卷扬机上面去，接着再一路推到屋面上呢。哪怕已经到了秋高气爽的季节啦，可老秦依旧是满头满脸都挂满了汗水，没办法，只好随手把外面的衣服丢拨掉，就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背心，然后继续推着那装满了沉甸甸混凝土的车子，即便如此，还是热得大汗淋漓的。

砌墙，是老秦比较喜爱的活儿呢。因为只要他手脚够麻利，能够及时地供应给匠人所需的砖和灰浆，那就可以叼空休息一下啦。

不管怎么忙碌，老秦把看书的习惯一直保存了下来。这天晚上下工以后，老秦一个人在工地院子里的一摞砖头上坐下来，借着临时灯在看一本《读者》杂志，有个上了年纪的工友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点上了一支烟“娃娃只爱看书呀，怎么不去和他们打牌？”

老秦看了一眼老工友说“我不会，也不喜欢打麻将。”

老工友抽着烟就像一个家长一样，“你这娃平时干活咋不知道惜力气，你现在年龄小，可不敢这么干，当心伤了身体。”

老秦笑了笑：“叔，我没事，我有力气。”

老工友不屑的说：“我知道你有力气，那也要悠着点儿，你这娃娃咋这么实在，自己的身体重要，活是干不完的，要是扭了腰，拉了筋，伤了骨什么的多不值当。”

“哦，我知道了。”

“哎！我看你这个娃娃不错，和别人不一样，干工地不是长久的办法，你有没有想过干点别的。”

老秦合上书说：“肯定想过，就是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老工友很认真的说：“你还这么年轻，怎么不去学个手艺了？”

老秦尴尬的笑笑说：“不知道学什么，也没有师傅呀。”

“我有个老乡在这里开了个面馆，听他说想找个打杂的，愿意的话，也可以教做面的技术。你要是愿意去，我可以给你说说。”

“那要不要拜师，交学费。”

老工友笑笑说：“不用，他又不是什么大师，一般都是要先从打杂开始，工资就低了点，学会了就可以长工资了。”

“那可以，叔，那你下次见了给问问。”

几天后老工友告诉老秦，今年暂时不要人了，过了年如果现在这个打杂的不干了，在找人，老秦有些失望。

工地上的生活是繁重且枯燥的，那些整天满嘴脏话的工友时常让老秦感到孤独。有几次几个工友非要拉着老秦去城中村的小巷子，老秦坚决不去，他们调侃老秦说，“你娃娃还没有体验过女人的滋味，只要你体验一次，保证你以后自己就去了。”老秦只是红着脸从不说话。

老秦之所以常常会独自一人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待着，其一自然是为了看书方便。还有就是每当雨天不上工时，那些一同劳作的工友们，却往往因为难以入眠的缘故，开始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令人面红耳赤的骚话。这些话语如同无形的阴影，日复一日地在老秦的耳畔萦绕。起初，他并不能完全明白，然而听得多了，老秦渐渐地察觉到，自己对于女性的认知似乎也正在悄然发生着变化。他开始不由自主地去思考那些平日里从未曾深入探究过的关于女性的种种问题，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出一些以往未曾有过的念头和想象。老秦对女性的认知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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