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阙:三星幻影
秦岭深处,云雾终年缭绕,人迹罕至。这一日,却有一支小小的队伍,正沿着几乎被荒草藤蔓彻底吞噬的古栈道,艰难前行。
队伍为首的是两位年轻人。一位身着青布长衫,身形挺拔,面容温润如玉,眼神清澈而深邃,正是游历四方的宁瑜。他身旁跟着一位白衣少女,容颜清丽,眼神纯净得不染丝毫尘埃,乃是灵鹤化身的阿翎。她步履轻盈,仿佛山间精灵,不时俯身轻嗅沿途不知名的野花,或以心念与掠过枝头的鸟雀交流。
跟在两人身后的,是三名穿着中山装、背着沉重行囊的男子。为首一位年约四旬,戴着黑框眼镜,面容儒雅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焦虑,他叫沈墨文,是省考古研究所的研究员。另外两位是他的学生,李卫东和王小雨,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脸上既有对野外工作的兴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宁先生,阿翎姑娘,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们带路。”沈墨文扶了扶眼镜,喘着气说道,“这片区域地图上标注模糊,若不是你们熟悉这秦岭古道,我们怕是找到明年也摸不到地方。”
宁瑜微微一笑:“沈教授客气了。我们也是恰逢其会,对此地略知一二。只是不知,你们此次寻找的‘三星堆’,究竟是何等重要的遗迹,竟让诸位如此不顾艰险?”
沈墨文闻言,脸上顿时泛起激动的红光,仿佛疲惫都一扫而空:“宁先生,这不是普通的遗迹!根据我们破译的残卷和零星出土的器物推断,这很可能是一个距今三四千年前,高度发达且极其独特的古蜀文明!其祭祀坑中出土的青铜人像、黄金面具、尤其是那巨大的青铜神树……造型诡谲,工艺精湛,完全颠覆了我们以往对上古文明的认知!它们似乎……蕴含着某种难以理解的信仰和力量。”
“青铜神树?”阿翎好奇地以心念传音给宁瑜,“公子,树也可以是青铜做的吗?那还能生长吗?”
宁瑜目光微动,没有立即回答阿翎,而是对沈墨文道:“听沈教授所言,此文明似乎迥异于中原,其器物造型,莫非与通天、祭祀有关?”
“正是!”沈墨文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学者特有的狂热,“尤其是那青铜神树,根据残件复原推测,高达数米,分有九枝,枝头立有神鸟,树下有跪坐人像拱卫,这很可能是一种沟通天地的媒介,是古蜀人‘绝地天通’神话观念的现实载体!我们根据一份偶然发现的汉代帛书指引,推测在秦岭这条隐秘支脉,可能存在一处未被记载的、更早期的祭祀点,或许能找到关于神树起源的线索!”
李卫东在一旁插嘴,声音带着点年轻人的咋呼:“宁先生,您没看见那些东西,看见了保准吓一跳!那青铜人像,眼睛是凸出来的,像柱子一样!还有那黄金面具,表情似笑非笑,看得人心里发毛!所里老辈人私下都说,那些东西邪性得很,挖出来的时候,可是出了不少怪事……”
“卫东!”沈墨文低声喝止,略带歉意地对宁瑜说,“学生胡言,宁先生莫怪。考古工作讲究科学严谨,那些怪力乱神之说,不足为信。”
宁瑜却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他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那里的气息确实有些不同寻常。并非妖气,也非鬼气,而是一种极其古老、沉郁、仿佛凝固了时光的“墟”之气。其中,隐隐夹杂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属于金属的锋锐与……某种渴望活性的灵性残留。
阿翎也感应到了,她轻轻拉了拉宁瑜的衣袖,心念传递道:“公子,前面的山,好像睡着了,但是又在做很沉很沉的梦,梦里有很多……奇怪的眼睛在看着我们。”
一行人继续深入。越是往里走,周围的植被越发怪异。树木的形态开始扭曲,树皮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青铜色光泽,叶片也仿佛带着金属的质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着泥土腥味和铜锈的气息。偶尔,能听到一些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异响,转瞬即逝,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老师,指南针好像失灵了!”王小雨突然惊呼,她手中的罗盘指针正在疯狂地旋转,无法定位。
沈墨文拿出自己的怀表,发现表盘上的指针也在微微颤抖。“可能是地磁异常。”他试图用科学解释,但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宁瑜停下脚步,蹲下身,抓起一把地上的泥土。泥土呈暗红色,其中夹杂着一些细碎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芒的颗粒。“此地地脉有异,五行金气过盛,侵染了水土木灵,扰乱了常序。”他站起身,对沈墨文道,“沈教授,此地非同寻常,须得万分小心。”
沈墨文凝重地点点头。作为考古工作者,他见过太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深知对未知保持敬畏的重要性。
又前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谷地中央,赫然矗立着几根巨大的、残缺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与中原纹饰迥异的云雷纹和鸟兽图案。在石柱环绕的中心,地面有明显的挖掘痕迹,一个巨大的土坑显露出来,坑壁边缘,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锈迹斑斑的青铜碎片和玉器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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