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汉城,寒风凛冽,呵气成霜。学期的最后几周,空气里弥漫着期末大考临近的紧张气息。图书馆和自习室总是座无虚席,灯火通明直至深夜,随处可见埋头苦读的学生,咖啡和提神饮料的消耗量急剧上升。
这天晚上,银珠刚结束在图书馆的长时间鏖战,回到清冷的公寓。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指,正准备烧点热水暖暖身子,客厅里那部老式转盘电话突然“铃铃铃”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银珠微微一愣,这个时间点,会是谁?她走过去接起电话:“喂,您好?”
“银珠啊,是我,阿爸。”电话那头传来郑汉采熟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背景音很安静,隐约能听到细微的电流声,看来是在家里的书房打的。
“阿爸!”银珠的声音立刻带上了一丝暖意,疲惫仿佛也消散了些,“您怎么这么晚打电话?家里一切都好吗?”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都好,都好。我刚写完一段稿子,想着你这个时间应该从图书馆回来了,就打个电话问问。”郑汉采的语气里透着关切,“汉城最近降温很厉害吧?你公寓里暖气够不够?晚上从图书馆回去,路上一定要多穿点,别着凉了。”
“阿爸放心,我穿得很厚实,公寓暖气也足。您和明元在家才要注意保暖,尤其是您,写稿到深夜,更容易感冒。”银珠心里暖融融的,叮嘱道。
“我知道,我知道。”郑汉采应着,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和……欲言又止。
银珠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异样,主动问道:“阿爸,您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听起来好像有点累。”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随即郑汉采努力让语气轻松起来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就是关于出书的事情,出版社那边流程比想象中慢一点,校稿、排版,反反复复的,有点磨人。”他顿了顿,声音里又重新注入了光彩,“不过,编辑说封面设计已经快定稿了,样子给我看了,挺雅致的。银珠啊,等样书出来,阿爸第一时间给你寄过去!”
“真的吗?那太好了!”银珠由衷地高兴,“阿爸,这是您的心血,慢工出细活,耐心等等是值得的。我特别期待看到成书的样子!”
“嗯,阿爸也是这么想的。”郑汉采的声音明显开朗了许多,仿佛女儿的期待是他最大的动力。他转而问道:“你呢?期末复习很紧张吧?我看新闻说,你们医学院的考试出了名的难,压力是不是很大?”
“是有点紧张,不过我还应付得来。”银珠简要说了说最近的课程和复习进度,避重就轻,只挑些有趣的或者有成就感的事情说,“……前几天我们小组合作的公共卫生论文拿了高分,姜教授还特意表扬了我们选题的角度。还有,之前跟您提过的那个崔成贤同学,他笔记记得特别全,我们经常互相借阅,效率高了很多。”
“那就好,那就好。”郑汉采听着女儿条理清晰、充满自信的讲述,语气愈发欣慰,“同学之间互相帮助是好事。银珠啊,你从小到大,学习上就没让阿爸操过心,现在更是……阿爸为你骄傲。”他的声音有些哽咽,连忙清了清嗓子掩饰过去。
银珠心中感动,正想再说些宽慰的话,电话那头背景音里隐约传来一点轻微的响动,像是远处房门开关的声音,随即又恢复了安静。银珠心中一动,试探着轻声问道:“阿爸……明元睡了吗?他最近怎么样?”
提到明元,郑汉采的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而自豪说道:“睡了,刚睡下没多久。这孩子,最近学习劲头特别足,说是要以你为榜样。这次月考,数学又考了全班第一,语文作文还被老师当范文念了。就是……话好像比以前更少了点,吃完饭就回屋看书,懂事得让人心疼。”
银珠能想象出弟弟挑灯夜读的认真模样,既欣慰又有些心疼说道:“阿爸您多鼓励他,也别让他学得太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上次寄回去的维生素和奶粉,他按时吃了吗?”
“吃着呢,吃着呢!你每次寄东西回来,他都当宝贝似的。”郑汉采连忙说,随即语气又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担忧,“唉,要是家里……要是都像你和明元这样,该多好……”
这声叹息虽轻,却重重地敲在银珠心上。她立刻明白了父亲深夜来电的真正缘由,不仅仅是思念和关心,更是需要倾诉。她放柔了声音,引导着问道:“阿爸,是不是……家里又有什么烦心事了?是欧妈她……还是金珠欧尼?”
电话那头陷入了更长的沉默,只能听到郑汉采略显沉重的呼吸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浓浓的无奈和挫败感说道:“银珠啊……有些话,阿爸也不知道该跟谁说。你金珠欧尼她……上个周末,突然回来了。”
银珠的心微微一沉,静待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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