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志浩家客房的碎花窗帘,在银珠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几乎是瞬间睁开了眼睛——这是长期在郑家养成的习惯,必须在家人们醒来前准备好一切。
然而下一秒,陌生的天花板让她骤然清醒。还是习惯性的以为在家里。
身下是柔软干净的床铺,空气中飘着淡淡的皂角清香,而非郑家那股混合着泡菜和压抑的气息。属于原身银珠的那部分灵魂在这一刻感到了片刻的安宁与松弛,随即又被巨大的不真实感和隐隐的负罪感攫住。『我们真的……不回去了吗?欧妈她……』
“她亲手把我们推了出来。”上官银珠的意识冰冷而清晰地斩断那丝犹疑。她坐起身,动作麻利地开始整理床铺,将每一处褶皱抚平,如同战士擦拭自己的盔甲。这个临时的避难所,是她在绝境中用自己的能力换来的,她必须珍惜,也必须让自己配得上这份收留。
客厅里,金阿嘎西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白粥、几碟小菜、煎蛋。看到银珠出来,她热情地招呼:“银珠啊,怎么起这么早?多睡会儿呀!快来吃早饭。”
“阿嘎西,早上好。谢谢您。”银珠礼貌地鞠躬,声音带着一丝刚醒的沙哑,但眼神已然清明。她注意到志浩揉着眼睛从主卧出来,便自然地走过去,帮他拉好卷起的衣角,“志浩,昨天那个应用题的类型,今天放学后我再给你找几道类似的巩固一下,好吗?”
志浩眼睛一亮,用力点头:“好!银珠怒那,你讲的我一下就懂了!”
看着儿子对学习前所未有的热情,李阿嘎西脸上笑开了花,对银珠更是怜爱:“哎一古,我们银珠真是……又懂事又会学习。快坐下吃饭,以后这里就是你家,别客气!”
银珠安静地坐下,小口喝着粥。李阿嘎西的善意像温暖的泉水,浸润着她干涸的心田。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份“家”的温暖是有条件的,是她用“家教老师”的身份换来的。真正的独立和安稳,必须建立在完全属于自己的根基之上。
与此同时,郑家的清晨却笼罩在一片诡异的低气压中。
朴贞子脸色铁青地在厨房里准备早餐,锅碗瓢盆被她弄得叮当作响,仿佛在宣泄着无处安放的怒火。银珠的离开,并未带来她预想中的“清净”,反而像抽走了这个家一块重要的基石,让她莫名烦躁,尤其是看到空出来的洗碗池和昨晚无人擦拭的灶台时。
金珠穿着丝绸睡裙,慵懒地坐在餐桌前,心情却不像表面那么平静。她原本以为赶走了银珠,自己就能独占父母的宠爱和关注。可昨晚阿爸和明元偷偷去找银珠的行为,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尤其是明元那个小崽子,竟然敢顶撞她!
“欧妈,”金珠拿起勺子,搅拌着碗里的粥,状似无意地开口,“银珠也真是的,就算闹脾气,也不能真的一晚上不回来啊。一个女孩子家,在外面过夜,传出去我们家的脸都要丢光了。”她熟练地将“家庭内部矛盾”升级为“关乎家族颜面”的问题。
朴贞子切泡菜的手一顿,刀刃重重落在案板上。这正是她最担心的一点!她可以不在乎银珠的死活,但不能不在乎邻居和亲戚的闲话。“她敢!”朴贞子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有本事她就永远别回来!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可是……”金珠拖长了语调,眼中闪过一丝算计,“她要是真的在外面学坏了,或者……跑去跟别人胡说八道,说我们家的不是,那怎么办?阿爸和明元好像……还挺惦记她的。”她刻意强调了“惦记”二字,成功看到母亲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他们敢!”朴贞子猛地提高音量,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又像是在警告可能心存异议的丈夫和小儿子,“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谁再敢提那个死丫头,就给我一起滚出去!”
这时,郑汉采和明元前一后走进餐厅。郑汉采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显然一夜未眠。明元则绷着小脸,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也不看金珠和母亲。
餐桌上,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只有勺子偶尔碰到碗壁的声音。
明元几次偷偷抬眼看向父亲,希望他能说点什么,哪怕只是问一句银珠怒那是否安全。但郑汉采始终低着头,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仿佛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昨晚银珠那句冰冷的“那里不是我的家”,以及她眼中彻底的失望,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心中最后一丝试图调解的勇气。他悲哀地发现,自己不仅无法保护女儿,甚至连面对妻子怒火的胆量都没有。
这种沉默,在朴贞子看来就是一种无声的反抗。她“啪”地放下筷子,锐利的目光扫过丈夫和小儿子:“我再说一遍!从今天起,谁都不准再去找郑银珠!她要是知道错了,自己会滚回来认错!要是不知道错,死在外面也跟我们没关系!听见没有?!”
金珠立刻附和:“内,欧妈!我们都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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