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珠离家时那决绝的背影和关门时那一声轻响,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郑家客厅里激起了层层叠叠、复杂难言的涟漪。
门内,是长达近一分钟的死寂。
郑汉采维持着伸手欲拦的姿势,僵在门口,望着那扇已然关闭、隔绝了女儿身影的门板,眼神空洞,仿佛灵魂也随之被抽离。一种混合着心痛、懊悔、无力与愤怒的情绪,在他胸腔里剧烈冲撞。
(郑汉采内心:)“走了……银珠真的走了……我……我这个阿爸到底做了什么?!”
明元最先反应过来,“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冲过去用力拍打着门板:“银珠怒那!银珠怒那你回来!你不要走!” 孩子的哭声凄厉而绝望,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这哭声惊醒了尚处于震惊和一丝隐秘快意中的金珠,也惊醒了因权威被彻底挑战而处于暴怒边缘的朴贞子。
“哭什么哭!让她走!有本事永远别回来!”朴贞子猛地站起身,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门口厉声骂道,“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 她的声音尖利,却隐隐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色厉内荏。银珠临走前那平静却如刀割般的话语,还在她耳边回响——“您的选择,从来不是为了我好……”
金珠连忙上前扶住母亲,柔声劝慰,眼神里却闪烁着计谋得逞的光芒:“欧妈,您别生气,为了她气坏身子不值得。她……她既然这么有志气,就让她出去闯好了,撞了南墙就知道家里的好了。” 她刻意忽略了明元的指控和银珠有力的辩白,只将银珠的离开定性为“任性”和“不识好歹”。
“阿爸!”明元转而扑向郑汉采,抱住他的腿,抬起泪痕斑驳的小脸,急切地哭求,“阿爸,你去把银珠怒那找回来!外面那么黑,她一个人去哪里啊?她会被坏人抓走的!阿爸!快去啊!”
郑汉采被小儿子的哭求和拉扯唤回了神智。他低头看着明元满是恐惧和依赖的脸,又抬眼看向依旧在咒骂银珠“没良心”、“丢人现眼”的妻子,以及在一旁煽风点火、眼底藏不住得意的金珠,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清明骤然冲上头顶。
这个家,真的如银珠所说,已经让她无法容身了。
“闭嘴!”郑汉采猛地发出一声低吼,这声音不大,却充满了压抑到极致的暴怒,瞬间压过了朴贞子的咒骂和明元的哭泣。
朴贞子和金珠都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郑汉采在家一向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懦弱,何曾有过如此疾言厉色的时候?
“你……你吼我?”朴贞子愣了一下,随即更加愤怒,“郑汉采!你为了那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吼我?!”
“我让你闭嘴!”郑汉采的眼睛因为愤怒和心痛布满了红血丝,他死死盯着朴贞子,一字一顿地说道,“听听你自己说的话!听听金珠说的话!再看看明元!银珠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过是想要读书!她靠自己的能力赚钱交学费,靠自己的努力考出好成绩!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样污蔑、逼迫?!非要逼得她离家出走,你们就满意了吗?!”
他的质问如同重锤,敲在朴贞子和金珠的心上。
金珠脸色一白,下意识地避开父亲的目光。
朴贞子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满意?我当然满意!这个家没了她更清净!郑汉采,我看你是疯了!被那个丫头迷了心窍了!”
“疯了的是你!是你和金珠!”郑汉采彻底爆发了,他指着金珠,声音颤抖,“明元还是个孩子,他不会撒谎!金珠,你摸着良心说,银珠在学校的事,到底是不是你设计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容不下她?!她是你的亲东森啊!”
金珠被阿爸从未有过的严厉吓得后退一步,支支吾吾,眼神慌乱:“阿爸……我……不是的……”
“够了!”郑汉采疲惫又绝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只剩下冰冷的决绝,“你们听着,银珠是我的女儿,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我跟你们没完!”
说完,他不再看那对让他心寒的母女,弯腰一把抱起还在抽泣的明元,沉声道:“明元,我们去找你怒那。”
“真的吗?阿爸!”明元立刻止住了哭声,大眼睛里重新燃起希望。
“嗯。”郑汉采重重地点了下头,抱着明元,拿起放在玄关的外套,毫不犹豫地转身拉开了家门,快步走了出去。
“郑汉采!你给我回来!你敢去找她试试!”朴贞子在身后气急败坏地尖叫,回应她的,只有再次关闭的房门和空荡荡的客厅里她自己的回声。
金珠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看看气得几乎要晕厥的母亲,心里那点得意渐渐被一种莫名的不安取代。(金珠内心:)“阿爸……好像真的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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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银珠离开家后,并没有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尽管内心充满了对未知的惶恐(原身感受),但穿越者的理智迅速占据了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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