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岁月：妯娌大战 第95章 家的边界

股份制改造的构想，如同一块被投入深潭的巨石，在宋家内部激起的涟漪尚未平复，反而演变成了汹涌的暗流。上次核心会议后，林薇和楚瑶原以为通过耐心解释，至少能争取到家人的初步理解，但她们低估了“分家”这两个字在传统中国家庭中的敏感与沉重。

真正的风暴，在几天后的家庭晚餐桌上，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那晚，饭桌上的气氛本就有些微妙。宋建国因为食品坊一个老师傅再次被挖角的事情心情不佳，赵金凤则还在为林薇要“分家产”的念头耿耿于怀。饭吃到一半，不知怎的，话题又绕回了股份制上。

赵金凤夹了一筷子菜，没滋没味地嚼着，终于忍不住，把筷子往碗上一搁，发出清脆的响声，引得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老二媳妇儿，老三媳妇，”她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委屈，“我这心里头，堵了好几天了！你们说的那些大道理，娘听不懂，也不想听！我就知道，这超市、这食品坊、这服装厂，是咱们全家人，从吃糠咽菜、一分钱掰成两半花，一点点攒出来的！是咱老宋家的根！现在日子刚好过点，你们就要把家产分给外人？这跟过去地主老财分家有什么两样？不对，分家还是分给自家人，你们这是要分给外人！”

她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是不是觉得我们老家伙没用了，碍着你们的事了？嫌我们观念旧，跟不上你们了？”

“娘！您这说到哪儿去了！”林薇急忙放下碗筷，心里一阵酸涩，她最怕的就是老人产生这种被抛弃的感觉。

“娘，”楚瑶也赶紧解释，“我们绝不是这个意思！正是因为想让家业更稳固，想让咱们宋家以后发展得更好，才……”

“更好？把家业分了能更好？”宋建国闷声打断，他脸色阴沉，“秀兰，我知道你和红梅见识广，脑子活。可这事，我实在想不通。咱们自家人，有力往一处使，有钱一起赚，有什么不好？非要弄个什么股份，把清清楚楚的一家人，分成股东、员工，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制造隔阂吗？”

他看向林薇，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不解：“就说现在，食品坊的老师傅要走，我心里着急，可我知道，这是咱们宋家自己的事，咱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可要是他有了股份，他再来跟我摆资格、讲条件，我这经理还怎么当？这公司到底听谁的？”

一直沉默的宋卫国也叹了口气，开口道：“大哥说的，也是我的担心。超市里那些老伙计，都是跟着咱风里雨里过来的，感情在那摆着。这一下子要分个三六九等，谁有股份，谁没有，给多给少，这不是摆明了要伤和气吗？以后还怎么一起做事？”

宋卫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看着父母和兄长们激动的神色，又把话咽了回去。他管理“宋锦”后，确实深感激励的重要性，但“分家产”的帽子太大，压得他也不敢轻易表态。

宋老实始终没说话，只是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浓重的烟雾笼罩着他沟壑纵横的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沉重的压力。

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孩子们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婷婷怯生生地看着大人们，不敢再吵闹。

林薇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她准备好的所有关于现代企业制度、激励机制、长远发展的说辞，在家人最朴素的“家”的观念和情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冷酷。

楚瑶深吸一口气，试图换个角度：“爹，娘，大哥，二哥，我们提出股份制，不是要拆散这个家，恰恰是想把这个‘家业’保护得更好，传承得更久。大家想想，如果没有清晰的股份，等孩子们都长大了，婷婷、阿遥，还有以后的孩子，他们怎么继承？按什么比例分？到时候会不会吵得天翻地覆，把这份家业都吵散了？”

她看向宋卫国和宋建国：“而且，我们给自己家人保留的是大部分股份，公司的掌控权永远在咱们宋家人手里。给核心员工股份，是为了让他们死心塌地，是把他们变成‘自己人’，而不是把他们推得更远。这叫‘利益捆绑’。”

“捆绑？”赵金凤猛地抬起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活了大半辈子，只听说过一家人心要捆在一起！没听说过要用钱、用股份来捆的！你们这是不信自家人了，要信外人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扎在了林薇和楚瑶的心上。她们一切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这个家，却被最亲的人误解为不信任。

“娘，不是这样的……”林薇的声音有些哽咽。

“都别说了！”宋老实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家之主的决断。他磕了磕烟袋锅，灰烬簌簌落下，“这事，太大了。大得我这心里头，也乱糟糟的。”

他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扫过林薇和楚瑶：“我知道，你们俩是为了这个家好，看得比我们远。但你们说的这个东西，太新了，新得让人心里发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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