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散去,众人各自返回院中歇息。
崔嫋嫋与贴身侍女一左一右搀扶着醉得步履蹒跚的王崇基,好不容易才将他安置在榻上,两人都已累得鬓发微乱,额间沁出细汗。
侍女靠在榻边喘着气,看着难得醉态酣然的大公子,忍不住笑道:“大娘子,大公子今日是真的高兴呢。奴婢都好些年没见过他醉成这般模样了。”
崔嫋嫋坐在榻沿,仔细用温热的帕子为王崇基擦拭额角,动作轻柔,声音里透着欣慰:“他自然是开心的。崇基满腹才学,这些年闲居在家,表面不说,心里哪会真的甘心?”
她将帕子浸入铜盆,水纹漾开一圈圈柔光,继续温声道:“这回陛下授了他考功司郎中之职,不论圣意如何,这个五品官职是实实在在的。往后啊,你家大公子这满腹经纶,总算有施展的地方了。”
侍女眼睛一亮,好奇地凑近些:“大娘子,考功司郎中是多大官呀?”
崔嫋嫋拧了拧帕子,轻嗔她一眼:“说了你这丫头也不懂。”
“大娘子就说给奴婢听听嘛~”侍女拉着她的衣袖撒娇。
崔嫋嫋被缠得笑了,压低声音解释道:“正经的五品官,品级虽不算最高,却掌着官吏考课之事,最是清贵紧要。你瞧着吧,过不了几日,我那些姐妹怕是要踏破咱们家的门槛了。”
烛光下,她望着榻上夫君酣睡的侧颜,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欢喜与期待。
无独有偶,王玉瑱这边也是醉得不省人事。
慕荷挺着孕肚自然不便亲自照料,春桃和晚杏两个丫鬟又扶不住身形修长的郎君,最后还是唤来了元宝,将人背回了院落。
“楚娘子,是将二公子送回书房安置吗?”元宝躬身背着王玉瑱,低声请示。
慕荷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望向醉态酣然的夫君,眼中漾开一抹柔情:“不必了,今夜就让他歇在我房里吧。醉成这般模样,后半夜怕是少不得要人照应。”
元宝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将王玉瑱安置在榻上,全程目不斜视。临退出时才恭敬道:“楚娘子,小的就在前院守着,若有需要,让春桃晚杏唤一声便是。”
望着元宝离去时沉稳的背影,慕荷不由心生感慨——当年在罗家时,这个毛头小子还是个不懂规矩、整日哄骗小公子糖果的顽皮小厮,如今却也长成这般知礼稳重的模样了。
她收回思绪,柔声吩咐候在一旁的春桃和晚杏:“去备些热水来,给这只醉鬼好生擦洗一番。”
烛影摇曳,将这一室的温情细细描摹。
翌日,天光大亮。几只麻雀落在覆雪的枝头,叽叽喳喳地跳跃着,为这静谧的冬日平添了几分鲜活生机。
王玉瑱直睡到日上三竿,才悠悠转醒。宿醉未消,他朦胧间只当自己还如往常般独宿书房,下意识翻了个身,却蓦地撞见一副恬静睡颜——慕荷正安静地睡在他身侧,隆起的孕肚在锦被下勾勒出温柔的弧度。
他呼吸一滞,一时竟看得痴了。
孕前的慕荷本就是标准的江南美人,骨肉匀挺,肌理细腻,一颦一笑皆如水墨丹青般清雅动人。
而今有了身孕,身形日渐丰腴,眉目间更添了几分往日未见的柔媚韵致,宛如晨露中的牡丹,秾丽不可方物。王玉瑱此刻才恍然明白,为何当初母亲定要让他搬去书房。这般容色,确是让人难以自持。
明知此刻什么也做不得,他还是忍不住倾身向前,在那莹润的脸颊上落下极轻的一吻,随即小心翼翼地掀被下榻,生怕惊扰了这沉睡中的仙女。
春桃和晚杏在外间听见动静,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见王玉瑱正欲起身,连忙取来备好的衣物。
“小声些,”王玉瑱压低声音,朝内间望了一眼,“让楚娘子多睡会儿,莫要吵醒她。”
“奴婢晓得啦。”两个丫鬟齐声应道,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
来到外间,气氛顿时活泼起来。王玉瑱舒展了下身子,挑眉笑问:“你们两个馋嘴丫头,可曾用过饭了?”
春桃晚杏素知这位二公子面冷心热,在他面前从不拘谨。
春桃抿嘴一笑:“回公子,早就用过啦。今早秋菱姐姐做的梅花酥饼可香了!”
王玉瑱满意地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那你们猜猜,本公子为何要特意问你们用饭了没有?”
晚杏噗嗤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公子想用早膳就直说嘛,偏要拐弯抹角的!略~”说着还对王玉瑱做了个鬼脸,不等他反应就一溜烟跑向小厨房。
“嘿呀?”王玉瑱指着晚杏的背影,故作恼怒地对春桃道,“你瞧见没有?这丫头越发没规矩了,待会看我怎么收拾她!”
春桃眼珠一转,故意出主意:“那公子就罚她一个月月钱好了。”
王玉瑱摇着头咂咂嘴,装模作样地感叹:“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连小丫鬟都要勾心斗角~”
春桃忍不住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公子是读书人,是名满长安的酒谪仙,春桃不过是个小丫鬟,说不过您。奴婢去给您准备洗漱的热水。”说罢也转身往小厨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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