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府书房内的烛火却跳动得异常明亮,映照着沈妙青凝重而震惊的脸庞。
桌案上,并排放着两本看似寻常的《论语》,书页间那些用针尖刺出的微小孔洞,此刻在她眼中却仿佛化作了吞噬一切的深渊入口。
经过一夜不眠不休的比对、推演,结合账目暗语与朝堂派系的潜在关联,那隐藏在字里行间的密码,终于被彻底破译。
结果,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密码揭示的,并非仅仅是林清远个人的贪墨,甚至不完全是赵家操控科场的证据。
它指向了一笔发生在数年前、在林清远中状元之前、数额巨大到令人咋舌的秘密资金流向。
这笔资金通过数个空壳商号几经周转,最终注入了一个代号为“玄”的势力,而接收资金的时间点,恰好与朝中一桩早已被尘封的旧案——前废太子谋逆案,有着微妙的重合!
“玄”… …
前废太子名讳中,正带有一个“玄”字!
沈妙青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林清远,难道不仅仅是赵家扶植的棋子?
他的背后,竟然可能牵扯到早已被定性为逆党、本该烟消云散的前废太子余孽?
赵家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是知情者?合作者?
还是… … 也被利用而不自知?
这个发现太过骇人听闻。
废太子一案,是先帝晚年最大的逆案,牵连甚广,血流成河。
当今陛下登基后,对此案更是讳莫如深。
任何与之沾边的事情,都是足以抄家灭族的滔天大祸!
她原本以为,与赵家的斗争,是商业利益和朝堂党争。
可现在,这池水竟然深不见底,暗流直通那最敏感、最危险的皇权禁忌!
沈妙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事关系重大,绝不能有丝毫泄漏。
账本密码是铁证,但也是烫手山芋。
直接呈报上去,固然可能扳倒赵家,但沈家也必然被卷入这场政治漩涡的中心,能否全身而退,犹未可知。
陛下会如何看待手握如此证据的沈家?
是功臣?还是潜在的威胁?
她需要时间,需要更谨慎地权衡,需要找到最稳妥的利用方式。
眼下,必须先处理好莫卧儿这条线,稳住商业阵脚。
“来人,”
她沉声唤道。
“请萧煜。”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萧煜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书房外,他身上还带着夜露的微凉。
“小姐,莫卧儿及其三名手下已人赃并获。在他们藏身的窝点,搜出了窃取的玻璃残片、原料,还有他们根据这些推测出的部分工艺记录,以及… … 赵蟠亲笔签名的银票和指令。”
“好!”
沈妙青眼中寒光一闪,暂时将“玄”字的震撼压下。
“证据确凿,赵蟠这次抵赖不掉!将人犯和物证严密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
另外,立刻加强玻璃工坊和香皂工坊的守卫,特别是核心工匠及其家眷的安全,谨防赵家狗急跳墙。”
“是!”
萧煜领命,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小姐,您脸色不好,可是那密码… …”
沈妙青深吸一口气,将破译出的内容简要告知萧煜,但隐去了自己对“玄”字背后关联的惊悚猜测,只说是牵扯到一桩更大的旧案,叮嘱道。
“此事干系太大,你知道即可,绝不可对第三人提起。那两本《论语》,需寻一绝对稳妥之处密藏。”
萧煜闻言,神色也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
“属下明白!定会守口如瓶。”
他深知,能让小姐如此忌惮的“旧案”,绝非寻常。
处理完这最紧急的两件事,窗外已现出鱼肚白。
沈妙青毫无睡意,她走到窗边,望着晨曦微露中沉寂的永京城。
权力的博弈,远比她想象的更复杂、更凶险。
她原本只想守护家人,安稳度日,却一步步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如今更是可能触碰到了帝国最深的禁忌。
然而,开弓没有回头箭。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只能步步为营,走下去。
与此同时,赵府也彻夜未眠。
赵蟠焦躁地在书房里踱步,派去与莫卧儿接头的人一去不返,让他产生了极其不祥的预感。
“爹!莫不是出事了?”
赵蟠声音发颤。
赵尚书脸色铁青,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沈妙青那个女人,手段层出不穷,这次怕是又着了她的道!
“慌什么!”
他厉声呵斥,但捻着胡须的手指却微微颤抖。
“就算被抓到,也是莫卧儿个人行为,与我们何干?那些银票,可查不到你头上!”
话虽如此,但他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
只要莫卧儿开口,赵蟠就很难脱身。
这已不是简单的商业竞争,而是涉嫌窃取“皇商”秘技,一旦闹大,陛下面前也不好交代。
“立刻去打点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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