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沈府锦绣阁内却灯火通明。
沈妙青毫无睡意。
她屏退了惴惴不安的翠儿,只留一盏孤灯,坐在书案前,铺开宣纸,手执兼毫小楷,却久久未曾落笔。
原主的记忆与她现代的思维正在激烈地融合、碰撞。
那些属于深闺少女的诗画琴棋、风花雪月迅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对当前危局的冷静剖析和对未来道路的清晰规划。
复仇,需要力量。
在这个时代,力量无非来自两种:权势,或财富。
权势,沈家暂时无法与官身爵位抗衡。
但财富,却是沈家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她目前最容易掌握的武器。
“香皂…玻璃…改良织机…”
她喃喃自语,脑海中闪过细纲中的规划。
这些都是能带来暴利、颠覆行业的东西。
但先做哪个?怎么做?
香皂。
沈妙青最终圈定了第一个目标。
制作相对简单,原料易得(油脂、碱、香料),见效快,利润高。
并且与女子“洁身”相关,若能成功,对她目前“污名”的洗刷也有潜移默化的好处。
她开始凭借记忆,在宣纸上勾勒香皂的雏形、可能需要的原料、大致工序。
遇到不确定的,比如碱的获取和提纯,她便标注出来,需要试验。
“小姐,”
翠儿的声音在门外怯怯响起。
“夜深了,您该歇息了。您今日才……”
她声音带上了哭腔,显然怕极了小姐再想不开。
沈妙青心中一软,扬声道。
“我没事,这就睡。翠儿,你去小厨房,帮我找些草木灰、还有…今日熬油撇出来的那层皂角来。”
她需要先确认一些基础原料的获取难度。
翠儿虽不解,但听到小姐语气平稳,还吩咐做事,顿时安心不少,连忙应声去了。
打发走翠儿,沈妙青的思绪又回到了眼前的困局。
王二狗是关键。
哥哥能截住他吗?
就算截住了,如何让他开口指认林家?
威逼?利诱?
还有迷药。寺庙的线索断了,还有别的途径吗?
永京城内,哪些药铺会卖这种下三滥的东西?
林家会亲自去买,还是让下人去?
她需要信息,需要一张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不能只依靠父兄和忠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张写满香皂计划的纸上。
巨大的利润,不仅可以积累财富,或许还能织起一张由利益维系的关系网和信息网。
“咚。”
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像是小石子打在窗棂上。
沈妙青瞬间警觉,吹熄了手边的灯,悄步移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去。
月色下,庭院寂静无人!
是错觉?还是…
她目光锐利地扫过院中阴影处,忽然,在西墙角那棵高大的桂花树下,看到了一丝极不自然的晃动。
有人!
沈妙青心脏猛地一跳。
是林清远派来灭口的?
还是赵家的人?
她屏住呼吸,手指悄悄摸向桌上一支尖锐的银簪。
然而,那阴影只是一晃,便再无动静。
过了片刻,一个低沉的、刻意压低的男声轻轻响起,仿佛就在窗外:
“小姐安心歇息。今夜,无人能扰。”
声音陌生,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
是那个护卫…萧煜?
沈妙青握紧银簪的手微微一顿。
他是在……保护她?忠伯说的那个“眼神不同”的护卫?
她没有出声,只是静静退回内室,心跳却难以平复。
这个萧煜,究竟是谁?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沈妙青被院中的动静吵醒。
她起身推开窗,只见沈明轩风尘仆仆地大步走进院子。
一夜未眠让他眼下带着青黑,但眼神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猎手捕获猎物后的亢奋与冷厉。
他身后,两个沈家心腹家丁,正拖着一个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嘴里塞着破布、鼻青脸肿不断挣扎的人。
不是王二狗又是谁?
“哥!”
沈妙青连忙迎了出去。
“抓到了!”
沈明轩语气带着快意。
“这杀才果然想跑!被我们堵在城南三十里外的黑风隘口!差点就让他溜了!”
沈万三和忠伯也闻讯赶来,看到像死狗一样被扔在地上的王二狗,都是又惊又怒。
“带进去!关到柴房!给我看紧了!”
沈明轩吩咐家丁,然后对沈妙青和沈万三道。
“爹,青儿,审问的事交给我,你们放心,我有的是法子让他开口!”
他眼底闪过的狠厉让沈万三都打了个寒颤。
“哥哥稍等。”
沈妙青却拦住了他。
“逼供之法,或可一试,但恐其胡乱攀咬,或心存死志。不如…不如我们先攻心?”
沈明轩皱眉。
“攻心?”
“对,哥哥…”
沈妙青点点头,另对忠伯说道。
“忠伯,麻烦您去账房支十两银子,再取一壶好酒,几样肉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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