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
盛夏的清溪镇安置区,夜里十点多,大多数人家的灯都灭了,只有林家 101 室的窗户还亮着暖黄的光。林晓梅伏在书桌前,笔尖在数学试卷上飞快游走,草稿纸上画满了辅助线,密密麻麻的公式像串在一起的珍珠,映着台灯的光,格外清晰。
书桌上堆得满满的复习资料,每本都用彩色笔标了重点 —— 红色是难点,蓝色是易错点,黄色是高频考点,是她从高二就开始整理的 “备考秘籍”。桌角放着个搪瓷杯,里面泡着枸杞菊花茶,是赵秀兰刚给她换的,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杯壁上 “三好学生” 的字样。
“晓梅,歇会儿,吃块苹果。” 赵秀兰轻轻推开门,手里端着个白瓷盘,上面放着切好的苹果块,还插着根牙签。她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打扰女儿学习,“都学两小时了,眼睛该累了,看看远处,放松放松。”
晓梅抬起头,揉了揉发酸的眼睛,接过苹果咬了一口,脆甜的果肉在嘴里散开,让紧绷的神经松了点:“妈,我再把这道解析几何做完就歇,刚才卡了半天,现在终于有思路了。” 她指着试卷上的题目,眼里闪着兴奋的光,“你看,用椭圆的定义结合余弦定理,就能算出焦点距离,之前没想到,还是老师上课讲的方法管用。”
赵秀兰凑过去看了眼,虽然看不懂公式,却笑着点头:“我闺女就是聪明,这么难的题都能做出来。别太累了,你爸刚才还说,明天周末,让你睡个懒觉,上午不用早起学习。”
“不行,明天早上要背英语单词,还有语文古诗文,后天老师要听写。” 晓梅摇摇头,又低下头写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我想考省重点大学的师范专业,分数线高,得比别人多努力点才行。”
赵秀兰没再劝,只是把搪瓷杯往女儿手边推了推:“那记得多喝点茶,润润嗓子。我在客厅看电视,声音调小了,有事喊我。”
关上门,赵秀兰靠在走廊的墙上,轻轻叹了口气 —— 女儿自从上了高三,就没睡过一个懒觉,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夜里十一点半睡,周末也泡在复习资料里,看着就让人心疼。可她知道,晓梅有自己的目标,只能默默支持,每天变着花样做营养餐,炖鸡汤、煮牛奶、切水果,把女儿的生活照顾得妥妥帖帖。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晓梅就起床了。穿上件浅粉色的羽绒服,拿着英语课本,坐在阳台的小凳子上背书。深秋的风有点凉,她裹紧了衣服,嘴里小声念着 “abandon 放弃,abundant 丰富的……”,声音清脆,像清晨的小鸟在唱歌。
楼下的花园里,已经有几个早起的邻居在散步。张婶拎着个菜篮,正跟住在 4 单元的刘阿姨聊天,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到林家阳台。
“刘姐,你看林家晓梅,天天这么早起背书,累不累啊?” 张婶的声音带着点阴阳怪气,手里的菜篮晃得厉害,里面的土豆撞在一起,发出 “咚咚” 的响,“读那么多书有啥用?女孩子早晚要嫁人,找个有钱的婆家,比啥都强。你看我侄女,初中毕业就嫁了个开工厂的,现在住别墅,开豪车,比读大学强多了。”
刘阿姨皱了皱眉,不太认同:“张婶,话不能这么说。晓梅成绩好,想考大学当老师,是正经出路,靠自己双手吃饭,比靠婆家踏实。再说人家晓梅愿意学,你管那么多干啥?”
“我这不是替她操心嘛!” 张婶撇了撇嘴,往林家阳台的方向瞟了一眼,故意提高了声音,“你看她天天学到半夜,眼睛都快熬瞎了,说不定还考不上大学,白折腾一场!就算考上了,当老师一个月才多少钱?够买件好衣服吗?”
晓梅背单词的声音顿了顿,手里的课本攥得紧了点。她抬头往楼下看,张婶正对着刘阿姨挤眉弄眼,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有点委屈,却没哭 —— 她想起妈妈说的 “别跟张婶计较,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深吸一口气,继续背单词,声音比之前更响亮了。
赵秀兰在厨房煮牛奶,听见了张婶的话,手里的奶锅差点掉在地上。她刚想出去理论,却被林老太拉住了:“秀兰,别去。晓梅听见了都没反应,你去了反而让她分心。孩子心里有数,张婶的话伤不到她。”
“可她也不能这么说晓梅啊!” 赵秀兰气得脸通红,“晓梅那么努力,她不鼓励就算了,还说风凉话,太过分了!”
“过分也没办法,嘴长在她身上。” 林老太坐在藤椅上,手里捏着针线,正给晓梅缝补羽绒服的袖口,“咱把晓梅照顾好,支持她考大学,比跟张婶吵架管用。等晓梅考上了,她自然就没话说了。”
正说着,晓梅背着书包走进厨房,脸上带着笑,像啥都没听见:“妈,牛奶煮好了吗?我背完单词了,想喝热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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