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方舟之燎原星火 第71章 日常、疑惑与低语

临时庇护所的日子，在一种奇特的、混合着紧张与温情的节奏中缓缓流淌。

布兰卡——这是她在意识稍微清醒些后，用微弱的气音告诉他们的名字——的恢复过程缓慢而艰难。她极度虚弱，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即使醒来，眼神也常常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灵魂仍被困在那座黑暗的高塔之中。

她对声音和突然的移动异常敏感，稍有动静就会像受惊的小鹿般蜷缩起来，那对卡普里尼的犄角也会微微颤抖。

云凌扮演着笨拙却细心的守护者角色。他严格按照系统提供的方案调配营养流食，定时为她检查身体，用温和的源石能量疏导装置（伪装成一块暖和的“安神石”）缓解她体内残留的能量侵蚀带来的痛苦。

他注意到，当她陷入不安的睡梦时，哼唱一些舒缓的、没有明确旋律的调子，似乎能让她稍微平静下来。这让他想起了信息体中关于卡普里尼可能与音乐存在某种深层联系的记载。

贝拉则成了布兰卡与外界连接的一道微光。她会趴在床边，用稚嫩的声音讲述云凌哥哥如何“变出”好吃的，如何开车带她飞驰，还会把自己珍藏的、云凌给的小零食分给布兰卡（虽然布兰卡大多无法进食）。她并不在意布兰卡的沉默和偶尔流露出的恐惧，只是固执地、一遍遍地告诉她：“布兰卡姐姐，这里很安全，云凌哥哥是好人。”

在贝拉不懈的“唠叨”和云凌稳定的守护下，布兰卡眼中那厚重的冰层，似乎正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一点点融化。她开始会在贝拉说话时，将视线转向她；会在云凌递过温水时，极其轻微地配合着吞咽；甚至有一次，当贝拉不小心被桌角绊倒时，她无意识地伸出手，似乎想去扶，虽然最终因为无力而垂落。

这细微的互动，让云凌和贝拉都感到一丝欣慰。

…………

在布兰卡和贝拉都睡着的深夜，云凌会坐在窗边那把破旧的椅子上，望着窗外“尘歌堡”移动时那缓慢变化的、被工业灯火染红的夜空，思绪却飘向了更远的地方。

一个疑问，如同水底的暗礁，在他心中越来越清晰：

他为什么能如此“顺利”地找到这里？找到这座囚禁着黑键、进行着禁忌实验的高塔？

诚然，他根据记忆中对黑键命运的了解，将目标锁定在莱塔尼亚，这合情合理。但莱塔尼亚如此广阔，移动城镇多如牛毛，隐藏着秘密的设施更是不知凡几。

他驾驶“影隼”进入莱塔尼亚边境后，几乎是下意识地、带着某种明确方向感地，就选择了“尘歌堡”这个并不起眼的城镇作为首要调查目标。然后，又几乎是鬼使神差地，在观察高塔时，恰好撞见了布兰卡被丢弃的一幕。

这其中的巧合，多到令人不安。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引导着他。

而能做到这一点的，只可能是——

“迩杉杉。”

他在心中默念。

【在呢在呢，用户先生，深夜呼唤是想要杯热可可吗？(￣▽￣)~*】系统娘的声音依旧带着那份熟悉的、略显轻佻的电子质感。

“别装傻。”

云凌的意识沉静如水，

“告诉我，找到这座塔，救下布兰卡，是不是你引导的结果？”

脑海中的声音停顿了那么一瞬，短暂的沉默让云凌更加确信自己的猜测。

【……哎呀呀，被发现了呢。】

迩杉杉的语气收敛了些许玩笑成分，但并未完全严肃，

【没错，本系统确实在用户进行区域扫描和信息筛选时，提供了……嗯，‘概率加权’和‘路径优化’服务。】

“为什么？”

云凌追问，这是他最不解的地方。按照他对这个系统一贯“等价交换”、“任务驱动”风格的了解，它很少会主动提供这种近乎“馈赠”的关键信息。

“这似乎不在你的常规服务范畴内。你以前可不会这么‘好心’。”

【(╯°□°)╯︵ ┻━┻ 喂！这么说也太伤系统心了！本系统一直致力于为用户提供最优质的服务体验好吗！】

“说人话。”

【……好吧好吧。】

迩杉杉似乎叹了口气（如果系统会叹气的话），

【原因有几个方面，用户你可以理解为……‘投资’与‘风险规避’。】

【第一，目标‘黑键’及其相关事件‘尘影余音’，是泰拉世界未来走向中一个相当关键的‘节点’。用户提前介入并尝试改变其悲剧轨迹，符合本系统……嗯，上层协议中关于‘维持世界线活性与多样性’的潜在偏好。这可以视为一种长期‘投资’。】

【第二，目标‘布兰卡’的生还，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量’。她的存在和状态，对‘黑键’、对巫王残党计划、甚至对莱塔尼亚的某些势力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拯救她，等同于在关键节点上投下了一枚重量级砝码，其可能带来的‘收益’（无论是信息、人脉还是对未来的影响力）远超常规任务奖励。放任这样一个高价值‘变量’轻易消亡，不符合效率原则。】

【第三，也是最直接的一点……】迩杉杉的声音似乎压低了一些，【用户你之前兑换‘影隼’和救治布兰卡，几乎耗尽了常规储备资源。如果让你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莱塔尼亚乱撞，浪费时间、精力且成功率渺茫，最终可能导致任务失败，甚至用户你本人陷入绝境。这会造成巨大的‘沉没成本’，是本系统极力避免的‘高风险低回报’局面。所以，适当提供一些‘导航’，加速进程，降低整体风险，是符合逻辑的选择。】

云凌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系统娘的解释逻辑清晰，甚至带着冰冷的算计，但他总觉得，似乎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她没有明说。那种感觉，就像是……在遵循某种既定规则的同时，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倾向性”。

“所以，你是在帮我，但更是在帮你自己……或者说，是在执行你某种更深层次的指令？”

云凌试探着问道。

【(*￣︶￣) 用户可以这么理解哦~！毕竟，我们可是利益共同体嘛！帮你就是帮我自己，确保投资回报率最大化，是每一个优秀系统的基本素养！】

迩杉杉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欢快的调调，巧妙地回避了更深层次的探究，

【所以，用户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吧！拯救美少女……啊不是，是改变世界线，本系统会在合理范围内，继续为你提供‘微不足道’的辅助的！】

声音渐渐隐去，留下云凌独自沉思。

利益共同体……投资回报……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词。虽然系统娘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他心中的那丝疑虑并未完全消散。这个系统，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智能”，也更加拥有自己的“意图”。

他看向床上依旧沉睡的布兰卡，又看了看旁边小床上蜷缩着的贝拉。

无论系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至少目前，它的“引导”让他救下了一个濒死的生命，也让他更接近了营救黑键的目标。

这就够了。

他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压下。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不再是孤身一人盲目前行。有一个看似不靠谱、实则计算精明的“伙伴”在暗中提供着帮助，而他，也将利用这一切，去践行自己在这片大地上立下的誓言。

拯救能拯救的人，改变能改变的悲剧。

夜色深沉，移动城镇的轰鸣如同沉睡巨兽的鼾声。在这片喧嚣的寂静中，新的计划，正在云凌的心中慢慢酝酿、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