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德班的天空刚刚泛白,清真寺的宣礼声就唤醒了整座城市。
林知意一夜浅眠,起身时感到浑身酸痛。
狭小的卫生间里,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色,她不得不使用瓶装水洗漱。
艾德里安已经在客厅整理装备,桌上摆着地图和一支手枪。
睡得如何?
还好。林知意没有说实话。
艾德里安推过来一份文件:这是今天要去的地方,‘希望之光民间救援组织,他们在招聘志愿者。
林知意翻阅着资料。
这是一个小型救援组织,主要帮助霍乱疫情中的孤儿和老人。
相比大型国际组织,这里对身份核查应该会比较宽松。
记住,艾德里安提醒道,你是新加坡籍华裔,父母早逝,没有任何亲属。之前在东南亚参与过几次小型救援行动。所有的证明文件都在文件夹里。
林知意点点头。
这个身份背景是精心设计的,既解释了她的东方面孔,又避免了复杂的社交网络。
出门时,艾德里安递给她一部手机:只能用这个联系我。号码在里面。
德班的早晨比白天稍凉,但湿度依然很高。
林知意按照地图指示,搭乘小巴前往希望之光所在的街区。
车上挤满了上班族,汗味和香水味混合在一起。
小巴在一个十字路口突然急刹,前方传来了尖锐的枪声。
乘客们熟练地低下头,没有人惊慌尖叫,只有几个游客模样的人发出了压抑的惊呼。
又开始了。旁边的学生嘟囔着,甚至没有放下手中的书本。
林知意从车窗缝隙望去,看见两伙人在街道尽头交火,子弹打在墙壁上,溅起碎石和灰尘。
枪声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突然停止,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交火双方甚至有人互相点头示意,然后各自散去。
小巴司机重新发动车子,乘客们也恢复正常坐姿。
每天都这样?林知意忍不住问那位学生。
学生耸耸肩,眼神麻木:有时候一天好几次。习惯就好。他们是不同帮派的人,在划地盘呢。
这种深入骨髓的麻木让林知意感到心惊。
在挪威时,她通过新闻了解南非的治安状况,但亲身体验这种将暴力日常化的氛围,完全是另一回事。
希望之光的办公室位于一栋旧仓库改造的建筑物内,外墙画着彩色的儿童涂鸦,与周围破败的环境形成对比。
林知意推门进去,接待处坐着一个年轻女孩,正在接听电话。
请稍等。女孩用英语说,同时用手捂住话筒,用祖鲁语对电话那头的人说着什么。
林知意四下望了望,墙上贴着救援活动的照片,角落里堆放着物资箱。几个工作人员匆匆走过,脸上都带着疲惫的神色。
抱歉,让你久等了。女孩挂断电话,我是诺姆萨,有什么事吗?
我看到你们在招聘志愿者。我叫林知意,来自新加坡。
诺姆萨拿出登记表:请填一下基本信息。有救援经验吗?
在泰国和缅甸参与过救援。林知意按照准备好的说辞回答。
填写表格时,一个戴着头巾的中年男子从里间走出来。新志愿者?
卡比尔医生,这是林。诺姆萨介绍道。
卡比尔医生有一双温和的棕色眼睛,他伸出手与林知意握手:欢迎。不过我们需要做一些背景核查,你知道的,安全原因。
林知意的心微微一沉:当然理解。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一个瘦小的身影飞快地跑过,后面跟着一个愤怒的水果摊主。
小偷!抓住他!
林知意循声望去,偷东西的是个小男孩,戴着那顶破旧的纽约扬基队棒球帽。
男孩灵活地躲过摊主的追捕,却在门口被卡比尔医生拦住。
萨米,卡比尔医生的语气带着无奈,这个月第几次了?
名叫萨米的男孩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我只是借点吃的,医生。老家伙的芒果快烂了,我帮他解决烦恼。
把东西还给人家。卡比尔命令道。
萨米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芒果,扔给追来的摊主。小气鬼。
摊主骂骂咧咧地离开后,卡比尔医生严肃地看着萨米:我说过,如果你饿了,可以来这里吃饭。
我才不要施舍。男孩扬起下巴,黝黑的脸颊出了汗,在阳光下泛着油光,那双过于明亮的眼睛里混杂着倔强和与年龄不符的沧桑。
他的目光扫过林知意,闪过一丝好奇,随即又变成浓浓的戒备,然后像一只受惊的野猫,一溜烟跑走了。
卡比尔摇摇头,转向林知意,抱歉,我们继续。那孩子……其实不坏。
林知意的目光从萨米离去的方向收回来:“我明白。”
核查过程比预期顺利。
卡比尔医生似乎对林知意的新加坡背景没有起疑,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些救援经验和来德班的动机。
目前我们最缺的是现场救援人员。卡比尔说,很多人只愿意做文职工作。但我们的工作环境很危险,经常要进入冲突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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