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降落在德班沙卡国王国际机场时,林知意透过舷窗看见的是一片被热浪扭曲的景象。
八月的南半球正值冬季,但这里的气温依然高达三十度,湿热的空气在踏出机舱的瞬间就裹住了全身,让人喘不过气。
艾德里安走在她前面半步,白色的皮肤和红发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他依然保持着在挪威时的警惕,碧绿色的眼睛不断扫视着周围。
跟紧我。他的声音压得很低,这里比奥斯陆混乱得多。
机场大厅里挤满了人,汗味、香水味和消毒水味混合在一起。
电子屏上显示着航班信息,其中不少都被标上了或的红色标记。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行色匆匆,旅客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林知意攥紧了单薄的行李箱拉杆。
为了不引起注意,她只带了最基本的行李。
艾德里安突然停下脚步,看右边。
一群穿着迷彩服的士兵正在抽查旅客的证件,他们的步枪随意地挎在肩上,眼神却锐利如鹰。
林知意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护照,那上面是她的新身份:林知意,来自新加坡的华裔志愿者。
别紧张。艾德里安轻声说,你现在的身份经得起查验。
话虽如此,当士兵走近时,林知意还是感到心跳加速。
她强迫自己保持平静,递上护照。
来德班的目的?士兵用带着口音的英语问道。
志愿者工作。林知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希望之光组织。
士兵翻看护照,又打量了她的脸。待多久?
三个月。这是签证允许的最长期限。
士兵点点头,把护照还给她。注意安全,最近不太平。
通过海关后,艾德里安带着她走向机场出口。记住,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这个状态。
室外,热浪扑面而来。
德班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整座城市仿佛一个巨大的沼泽。军用卡车的轮胎碾过泥泞的道路,溅起的泥浆带着腐臭的气味。
这与奥斯陆的宁静形成了鲜明对比,林知意有一瞬间的恍惚。
戴上口罩。艾德里安递来N95口罩,洪水后的疫情比洪水更可怕。
林知意依言戴上,目光却无法从窗外的景象移开。
灾民们挤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孩子们赤脚在泥水中奔跑,这一切都让她想起梦中那片吞噬一切的泥沼。
这边。一辆黑色的皮卡直直地停在艾德里安面前。
他用流利的祖鲁语与司机交谈了几句,随即转头对着林知意说道:“林,这是我们安排的车,上车吧。”
皮卡行驶在街道上,林知意默默观察着这个陌生的城市。
高楼大厦与铁皮棚屋并存,精心打理的花园旁边就是堆满垃圾的空地。
穿着校服的孩子们在街边玩耍,而几步之外,全副武装的保安正警惕地注视着过往行人。
我们不去之前说的那个安全屋了。艾德里安突然说,情况有变。
林知意看向他:怎么了?
原定的区域今早发生了交火。艾德里安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我找到了另一个地方,在伯亚区。虽然条件差一些,但更安全。
伯亚区是德班的一个混合居住区,以印度裔和非洲裔混居为特色。
皮卡停在一栋略显破旧的三层小楼前停下,墙壁上布满了涂鸦,铁门锈迹斑斑。
记住这里的路。艾德里安下车,跟司机耳语了几句,如果走散了,要知道怎么回来。
新的安全屋在二楼,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小公寓。
客厅里只有一张沙发和一张折叠桌,卧室里的床垫直接放在地上。
厨房的水龙头滴着水,卫生间里的热水器发出嗡嗡的噪音。
抱歉,条件比较简陋。艾德里安放下行李,但这里相对安全,房东是个聋哑老人,不会过问房客的事。
林知意摇摇头:没关系。
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掀开窗帘一角。街道对面是一个小市场,摊贩们正在叫卖水果和蔬菜。
几个年轻人坐在路边抽烟,他们的腰间隐约可见手枪的形状。
第一次见到真枪?艾德里安注意到她的目光。
算是第一次吧。林知意轻声说,没想到这里会这么...公开。
在这里,枪就像手机一样普遍。艾德里安开始检查房间的每个角落,记住,不要直视那些带枪的人,但也不要刻意避开目光。表现得像个见过世面的志愿者。
整理好简单的行李后,林知意感到一阵疲惫。
时差和高温让她头晕目眩,但她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我们需要采购一些生活用品。艾德里安递给她一些当地货币,我去检查周边的安全情况,你可以去市场买点食物和水,可以熟悉一下环境,注意安全。
林知意点点头,接过钱。
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在这个陌生城市行动。
市场里人声鼎沸,各种语言交织在一起。
林知意小心地走在摊位之间,买了面包、瓶装水和一些水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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