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李德海扶着桌沿,粗重地喘息着,那张平日里总是挂着和煦笑容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震惊以及恐惧。
他那双在古玩堆里浸淫了几十年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周墨,仿佛要将这个年轻人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你……”
李德海的喉结上下滚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每一次跳动都牵扯着全身的神经。
那方印章,材质温润,触手生凉,分明是上好的和田玉,可此刻在他手里,却烫得像一块烙铁。
印面上的那个“曌”字,结构之奇诡,气势之磅礴,仿佛带着一股穿越千年的威压,让他几乎要握不住。
周墨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他身旁的朱允炆则垂着眼帘,端坐不动,仿佛对眼前这足以让任何收藏家疯狂的一幕无动于衷。
可他那微微收紧的指节,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许久,李老板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缓缓地坐回了椅子上。
他摘下眼镜,用手使劲搓了搓脸,再睁开眼时,眼神里的狂热退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复杂的审慎。
“小周,你今天……是来要我的老命啊。”
李老板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后怕。
周墨端起茶杯,给自己续上水,动作不疾不徐。
“李老,我说了,我是带着诚意来的。”
“诚意?这他娘的是炸药!”
李老板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这方印,别说拿到市场上去,就是消息走漏出去一丝一毫,你我下半辈子就别想安生了!”
他指了指那只定窑碗,“这碗,是国宝,是重器,是能上拍场压轴的东西。”
“可它终究是个物,有价,但这方印……”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忌惮。
“这是史!是能把历史书捅个窟窿的东西!这玩意儿,没价!”
周墨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我懂,所以,它不是用来卖的。”
李老板的呼吸又急促了几分,他盯着周墨,一字一顿地问:“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刚才说了。”
周墨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与李老板对上,平静而坚定。
“我长辈病重,急需救治。这方印,是敲门砖,是请李老您动用您的人脉的敲门砖。”
“事成之后,那只定窑碗,是谢礼。”
李老板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瞬间就明白了周墨的算盘。
这不是一锤子买卖。
周墨把整个交易分成了两步。
先用这枚惊世骇俗的曌字印,逼着自己必须动用最核心、最隐秘的关系网,去办一件同样风险巨大的事。
这是投名状,也是保险。
只要自己接了这方印,就等于上了周墨的船,必须把事情办妥。
而那只价值连城的定窑碗,则是事情办成之后才能到手的甜头。
李德海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心里第一次生出了一丝寒意。
这小子,明明上两次还是一副土兮兮谨小慎微的样子,这分明是头藏在羊皮下的狼崽子!
他哪里知道,周墨这份急智,全是在那群人中龙凤的帝王面前,被逼出来的。
天天跟嬴政、刘邦、朱元璋这种级别的老狐狸打交道,耳濡目染之下,就是块木头也该开窍了。
“你那个长辈……到底是什么人?”李老板忍不住问道。
能让周墨拿出这种级别的筹码,那个病人的身份,恐怕也非同小可。
“一个值得我这么做的长辈。”周墨的回答滴水不漏。
李老板沉默了。
他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风险,大如天。
一旦事情败露,他这辈子的基业、身家性命,可能都得搭进去。
但机遇,也同样大如天。
那可是武则天的私印!
独一无二,空前绝后!
只要能把它弄到手,哪怕只是在手里捂上几年,其带来的无形资产和人脉价值,都将是无法估量的。
赌,还是不赌?
李老板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这辈子,做的就是赌博的生意。
赌眼力,赌行情,赌人心。
可没有哪一次赌局,有今天这么大的筹码。
他看了一眼周墨,又看了一眼桌上的两件炸药。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朱允炆身上。
这个年轻人,从头到尾都表现得过于镇定了,那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反而更让他觉得深不可测。
“好!”
李老板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一拍大腿,把旁边的朱允炆都吓得肩膀一抖。
“这趟浑水,我蹚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拨出之前,他抬起头,极其严肃地对周墨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