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南宫。
当周身的白光散尽,刘秀重新站稳脚跟。
耳边是宫殿檐角下铜铃的轻响,鼻尖是熟悉的宫墙青苔与泥土混合的气息。
他回来了。
他没有片刻耽搁,立刻对身边的黄门下令。
“密诏大司徒邓禹、车骑将军贾复,入宫觐见,不得有误。”
夜色深沉,两名大汉朝的顶梁柱,一文一武,怀着满腹的疑虑,被引至一处偏僻的宫殿。
刘秀早已换上了一身寻常的深色布衣,脸上不见丝毫天子威仪,只有一种压抑不住的急切。
“不必多礼。”
他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随朕出宫,去一个地方。”
邓禹与贾复对视一眼,心中愈发惊疑。
皇帝深夜密诏,不谈国事,却要微服出宫,这实在是前所未有之事。
但二人都是刘秀最核心的心腹,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
一行三人,在数名最忠诚的禁卫护送下,避开所有耳目,趁着夜色,悄然离开了巍峨的洛阳宫。
他们的目的地,是位于洛阳城南一处被列为皇家禁苑的试验田。
这里,是一个半月前,刘秀从后世归来后下达的第一道密诏所指定的区域。
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这片土地上究竟种下了什么。
马车停在禁苑之外,三人步行而入。
时隔一个半月,当邓禹和贾复踏入这片田垄时,瞬间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月光如水,洒在田野之上。
只见一片田地里,无数翠绿的藤蔓如同疯长的野草,肆意地爬满了整个田垄,叶片肥厚,在夜风中舒展着,充满了惊人的、蛮横的生命力。
而在另一片地里,一种他们从未见过的植物秧苗,也长得异常茁壮,茎秆粗壮,叶片比寻常的豆苗大了数倍,同样是那种令人心悸的翠绿。
这两种作物的长势,远远超过了他们认知中任何一种大汉的本土作物。
“陛下……这……这是何物?”邓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他主管民生,深知粮食的重要,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刘秀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那片长着粗壮秧苗的地里,蹲下身。
他没有去挖掘作物,只是用手,轻轻拨开一株秧苗根部的土壤。
邓禹和贾复连忙凑了过去,借着月光,定睛一看。
只见湿润的泥土之下,那植物的根须上,赫然挂着数个指甲盖大小的、淡黄色的微小块茎。
它们就那样凭空生出,紧紧地依附在根上。
虽然它们远未成熟,但这“凭空生出”的景象,就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两位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的老臣心头。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东西的果实,是长在土里的!而且一株就能结出好几个!
贾复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将军,此刻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神迹……当真是神迹!”
邓禹喃喃自语,最后竟是双膝一软,对着那片土地跪了下去。
刘秀站起身,脸上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邓禹,贾复,听旨!”
“臣在!”二人立刻伏地。
“即刻起,此地列为大汉最高禁区!”刘秀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贾复,由你亲率一百名最忠诚的虎贲禁军,分三班日夜轮守!”
“任何人,无论身份,无论缘由,未经朕之手诏擅闯者,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们记住,这些秧苗,比整个大汉的国库,加上所有世家的财富,全部加起来,还要珍贵!”
“臣,遵旨!”贾复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确认了仙种无虞,刘秀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立刻启动了第二项计划。
返回宫中后,在御书房内,他从怀中取出一张被仔细包裹的纸条,交给了贾复。
“此物,名为水泥。”
刘秀指着纸条上周墨亲笔所书的配方,向两位心腹解释这种人造石的颠覆性意义。
“依照此法,可将寻常山石黏土,化为坚逾金石之物。”
“用它修路,可使驰道千年不坏,风雨无阻。用它筑城,城防之固,可抵十万大军。用它兴修水利,河堤水渠,将再无决口之忧!”
邓禹和贾复听得目瞪口呆。
如果说之前的仙种解决的是生的问题,那这水泥,解决的就是治的根基!
“贾复。”刘秀看向自己的大将军。
“朕命你,于洛阳城外寻一处最隐蔽的山谷,建立秘窑。”
“以‘为陛下炼制祥瑞’为名,征调国内最顶尖的工匠,让他们立下血誓,此生不得离开山谷半步,其家人由朝廷厚养,视同功臣!”
“臣,领旨!”
贾复接过那张薄薄的纸,只觉得重若泰山。
数日后,洛阳城外一处与世隔绝的山谷中,一座秘密窑厂拔地而起。
数十名大汉最顶尖的工匠,在立下血誓之后,开始了这项神秘的炼石工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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