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第9章 冻疮断指劫

题记：“病痛和刑罚，是这里最公平的两种死亡方式。”——慎刑司门联

吴公公中毒暴毙的阴影，如同浓重的铅云，沉沉压在浣衣局上空。苏麻喇嬷嬷的咆哮和慎刑司的威胁，让空气都凝滞着血腥味。宫女太监们噤若寒蝉，互相戒备的眼神里只剩下**裸的求生本能。陈柯成了这恐怖气氛中唯一被默许自由行动的人，他像一只阴冷的蜘蛛，在嬷嬷的授权下，拿着他那些简陋却致命的试纸，在吴公公的居所和接触过的人中游弋。每一次涂抹、每一次显色，都让某个不幸的宫女或太监面如死灰，被如狼似虎的太监拖走审问。

在这令人窒息的高压下，王磊的异样却愈发明显。

“呃…嗬…”他粗重的喘息声如同破旧的风箱，在死寂的院子里格外刺耳。汗水混着油污从他通红的额头上滚落，浸湿了鬓角。他壮硕的身体不再挺直，而是微微佝偻着，每一次搬运沉重的破旧木架都显得异常吃力，脚步虚浮。最可怕的是他的左手——手背上那片白天被陈柯注视过的、因搬运剐蹭而破裂的冻疮伤口，此刻已经肿胀成发亮的紫红色，像一颗熟透的毒瘤！伤口中心溃烂流脓，黄绿色的脓液顺着指缝缓慢渗出，散发出一种甜腻中带着**的、令人作呕的恶臭！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如同被墨汁浸染，并且这紫色正沿着他的手腕缓慢向上蔓延！

“王磊！你怎么回事？！”一个被指派协助改造的健壮宫女嫌恶地掩住口鼻，连连后退，“离远点！臭死了！你这手…看着像要烂掉了！”

王磊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过去，想吼什么，却只发出一串剧烈的、撕心裂肺的咳嗽，咳得他弯下腰，几乎喘不过气。他下意识地用右手去抓挠那溃烂流脓的左手背，仿佛那剧痛和奇痒来自骨髓深处。

“别碰！”林玥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她几步冲到王磊面前，不顾那刺鼻的恶臭，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作为外科医生的本能，让她瞬间忽略了恐惧和嫌恶。

【系统提示：林玥发动技能“医学观察（强化）”。目标王磊状态判定：深度冻伤伴严重局部感染（坏死性筋膜炎初期？），并发全身性炎症反应（高热、寒战、呼吸急促、意识模糊）。败血症高风险（＞80%）！预计自然存活时间：＜48小时。】

【校长评语：体温39.8c，心率142，呼吸频率32…感染标记物爆表。完美的死亡倒计时。体育特长生的优势？在微生物大军面前，不堪一击。】

林玥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的手指能清晰感受到王磊手腕处皮肤异常的灼热和皮下组织那种板结、失去弹性的僵硬感——这是筋膜层感染的征兆！更可怕的是那向上蔓延的紫绀和全身性的高热反应！这是典型的坏死性筋膜炎并发败血症！在这种缺医少药、卫生条件恶劣的环境下，这几乎等同于死刑判决！

“放开…老子…”王磊想甩开林玥的手，声音嘶哑虚弱，却带着野兽般的凶狠，但手上传来的力道却虚弱得可怜。

“不想死就闭嘴！”林玥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医生不容置疑的权威，“听着！你手上的伤口感染了！非常严重！感染已经钻进筋膜，在往肉里烂！而且毒血攻心，你现在高烧不退就是败血症！再不处理，你活不过两天！不，可能一天都撑不到！”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刺破了王磊强撑的凶狠外壳。

王磊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凶狠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肿胀流脓、散发着恶臭、颜色如同鬼爪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想起了小翠被拖走时那蜡白僵硬的手，想起了吴公公青黑扭曲的脸…死亡从未如此清晰而具体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不…不可能…你骗我！”他嘶吼着，声音却带着哭腔，充满了绝望的不敢置信。

“骗你？”林玥眼神锐利如刀，指向他手腕上那不断向上侵蚀的紫黑色边界，“看看这颜色！看看这脓！闻闻这味道！你感觉不到它在烧吗？在往骨头里钻吗？你告诉我，你还能握紧拳头吗？！”

王磊下意识地想攥紧左手，那只曾经能轻易捏碎核桃的手，此刻却连弯曲手指都做不到！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他猛地反手抓住林玥的手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充满了崩溃的哀求：“救我！林医生！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我不想烂掉！我…我给你钱！回去给你五百万！一千万！”

【系统提示：王磊精神濒临崩溃。求生意志激增。对林玥依赖性 100%。】

【校长评语：看，再凶悍的野兽，面对肢解腐烂的恐惧，也会哀嚎求饶。金钱的许诺？在这里，不如一剂磺胺。】

林玥的手臂被捏得生疼，但她强忍着没有挣脱。她看着王磊那张因恐惧和病痛而扭曲的脸，眼中充满了复杂。作为医生，救死扶伤是本能。但现实是…

“想活命，只有一个办法！”林玥的声音冰冷而残酷，击碎了王磊眼中最后一丝侥幸，“截掉它！现在！立刻！在你彻底烂透、毒血攻心之前，把感染源头的这根手指，连同周围坏死感染的组织，全部切掉！清创！这是唯一能阻止感染扩散、给你争取一线生机的办法！”

“截…截掉？！”王磊如遭雷击，呆立当场。他低头看着自己那根已经肿胀变形、颜色诡异的中指，又看看林玥，仿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切掉自己的手指？变成一个残废？！

“不！不行！！”巨大的恐惧瞬间转化为狂暴的抗拒，他猛地甩开林玥的手，踉跄后退，嘶吼着，“你他妈是想害我！老子不截！老子挺挺就过去了！用不着你管！”他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

“挺过去？”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他身后响起。陈柯不知何时结束了初步筛查，正站在不远处，镜片后的目光毫无温度地扫过王磊那只恐怖的手。“深度厌氧菌感染，伴随多重耐药性革兰氏阴性杆菌（他故意用了王磊听不懂的专业术语）。败血症休克前期。挺过去？”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如同冰珠落地，“概率低于5%。更大的可能是，24小时内，你会高烧到意识模糊，全身出现紫癜，多器官衰竭…然后，在极度痛苦中，看着自己从这根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烂掉，最后化成一滩脓血。就像…被丢进强酸池里慢慢溶解。”他平静的描述比任何恐吓都更令人毛骨悚然。

王磊的脚步僵住了，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如同风中的残叶。陈柯那冰冷、专业、毫无感情的宣判，彻底击溃了他最后一点自欺欺人的幻想。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无半点血色，眼神空洞而绝望。

“或者，”陈柯推了推眼镜，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恶魔般的诱惑，“如果你实在害怕手术…想减轻点痛苦…我也可以帮你。”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自己放道具包的位置，那里有他从《常见毒物鉴别手册》里调配的、一点点就能致命的乌头碱粉末。“无痛，快速。总比…烂死强。”他最后几个字轻得像叹息，却重如千钧。

【系统提示：陈柯提出“安乐死”选项。触发道德抉择（林玥、李婉晴）。陈柯道德值-1。小队内部敌意值 5%（对王磊的冷酷）。】

【校长评语：化学家的‘仁慈’？用剧毒终结痛苦？还是…用最少的成本清除累赘？多么高效的解决方案。深渊学园，就需要这样‘务实’的人才。】

“你闭嘴！”林玥猛地转头，怒视陈柯，眼中燃烧着职业尊严被亵渎的怒火，“这是谋杀！”

陈柯无所谓地耸耸肩，不再说话，只是冷眼旁观，仿佛在等待一场实验的结果。

王磊的目光在暴怒的林玥和冰冷的陈柯之间来回游移。一边是锯掉手指、变成残废的恐怖前景；一边是陈柯描绘的、无痛却永恒的死亡。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几乎将他撕裂。

“啊啊啊——！！”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充满痛苦和挣扎的嚎叫，猛地用头撞向旁边的木架！鲜血瞬间从他额角流下！这自残般的举动吓了所有人一跳。

“够了！”一直沉默旁观的李婉晴厉声喝道。她上前一步，死死抓住王磊没受伤的右手臂，阻止他继续自残。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刺破王磊混乱的绝望：“王磊！听着！想活，就听林玥的！锯掉手指，还有机会！不想活，你现在就去找根绳子吊死！别在这里发疯拖累别人！”她的话冷酷而直接，如同冰水浇头。

王磊被她吼得愣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地看着她，又看看自己那只不断渗出脓液、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手。最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和抗拒。巨大的绝望和痛苦化作泪水，从这个壮硕的体育生眼中汹涌而出。他像个孩子般崩溃地蹲在地上，抱着头，发出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呜咽。

“我…我截…林医生…救我…”他抬起头，满脸泪水和血污，眼神里只剩下卑微的乞求。

林玥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外科医生面对生死抉择时的绝对冷静和凝重。“李婉晴，帮我！按住他！准备东西：最锋利的剪刀或小刀！火！水！干净的布！越多越好！还有我的针灸包！”她的声音稳定而快速，条理清晰。

没有时间犹豫。李婉晴立刻指挥那三名健壮宫女，不顾她们的惊恐和嫌恶，强行将王磊架到一处相对避风、靠近灶膛的角落。宫女们找来了浣衣局最锋利的一把大剪刀（平时用来剪粗布的），一盆刚从锅里舀出来的、还算干净的温水，几块相对干净的粗麻布。林玥则飞快地打开她的针灸包，抽出最长的几根银针。

李婉晴从灶膛里抽出一根燃烧的木柴，将剪刀的刃口放在火焰上反复灼烧，直到金属发出暗红的光。刺鼻的铁腥味弥漫开来。

“按住他！特别是手臂！绝对不能动！”林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快速在王磊的肩、肘部几个穴位刺入银针，试图阻滞神经传导，达到微弱的麻醉效果。但这效果极其有限，王磊的身体依旧因恐惧和剧痛而剧烈颤抖。

“王磊，看着我的眼睛！”林玥低喝道，强迫他集中精神，“想着活下去！活下去！”她拿起那把被火焰烧得滚烫、刚刚冷却到能下手的剪刀，锋利的刃口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对准了王磊左手中指根部那紫黑腐烂的边界！

王磊看着那逼近的凶器，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嗬嗬声，眼白上翻，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几个宫女几乎按不住他！

“动手！”林玥的声音带着一丝破釜沉舟的颤抖。

李婉晴心一横，用尽全身力气扑上去，死死压住王磊那条如同受惊公牛般疯狂挣扎的手臂！她的膝盖顶住他的肩膀，双手如同铁钳般箍住他的手腕！关节的剧痛再次袭来，但她咬紧牙关，纹丝不动！

【系统提示：李婉晴发动“力量压制（爆发）”。力量临时 3（意志驱动）。耐力-2（剧痛消耗）。精神压力 5。】

【校长评语：为了按住待宰的猪猡而爆发的力量？可悲，但有效。】

就在这一瞬间！林玥眼中寒光一闪！双手稳如磐石（外科医生的本能压倒了冻伤的颤抖）！锋利的剪刀刃口带着决绝的力道，精准而狠戾地切入了王磊中指根部那紫黑腐烂的皮肉之中！

“噗嗤！”

令人牙酸的切割声和骨骼碎裂的闷响同时响起！暗红发黑、混杂着黄绿色脓液的污血如同开了闸的洪水，猛地喷溅出来！溅了林玥和李婉晴一脸一身！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腐臭味瞬间炸开！

“呃啊——！！！！！”

王磊的身体如同被高压电击中，猛地向上弓起！一声非人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冲破了他的喉咙，响彻了整个死寂的浣衣局！那声音里蕴含的痛苦，足以让最麻木的灵魂为之战栗！他双眼翻白，全身肌肉痉挛绷紧到极限，随即彻底瘫软下去，昏死过去。

【系统提示：紧急截肢手术（断指）完成！手术过程判定：粗糙但关键部位处理有效（清除了主要感染源）。王磊：重伤状态（失血、剧痛休克、术后感染风险极高），体力值1\/20（濒死）。林玥：医术 3（极端条件下手术经验），精神压力 8（血腥冲击）。李婉晴：协助医疗 2（关键压制），精神压力 5，道德值-1（目睹\/参与残酷手术）。】

【校长评语（猩红大字）：野蛮时代的截肢术！没有麻醉，没有消毒，没有止血钳！用剪刀和火完成了屠宰！恭喜你，林医生，你在深渊学园完成了职业蜕变——从救人者，变为…**解剖师？这截下的手指，是战利品，还是…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