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毕业礼 第5章 巧改烘干架

题记：“知识就是寿命，尤其在你想活下去的时候。”——系统生存手册扉页

鞭影在晨雾中炸响，像抽在紧绷的神经上。李婉晴麻木地走向自己那堆成小山的脏衣木盆，双手每一次触碰冰水，都像被烧红的烙铁烫过，从刺骨麻木瞬间转为钻心剧痛。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动作，目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院子角落——昨晚被拖走的那个双手烂透的宫女最后停留的位置。雪地上的拖痕已被新雪覆盖，只留下一点难以察觉的、渗入泥土的暗褐色污迹。

就在这时，两个粗使太监拖着一个僵硬的人形从通铺旁边的柴房里出来。正是小翠。她瘦小的身体像破布娃娃般耷拉着，脸色是一种死气的青灰，嘴唇乌紫，双眼圆睁着，却空无一物。最触目惊心的是她的手——不再是溃烂，而是整个手掌连带半截小臂，呈现出一种冻透的、毫无生机的蜡白色，僵硬地蜷曲着，尖端发黑。她身上只盖着一层薄薄的、脏污的草席。

“晦气！”一个太监啐了一口，嫌恶地用脚尖踢了踢那僵硬的躯体，“才一晚上就冻挺了！白瞎了柴火！”

“丢去‘净房’，动作快点！别让嬷嬷看见心烦！”另一个太监催促道。

李婉晴的胃猛地抽搐，一股酸水涌上喉咙，又被她死死咽下。她认得那种颜色和僵硬——深度冻伤导致的肢体坏死和低温死亡。小翠不是死于瘟疫，她是活活冻死的！在距离通铺不过十几步、却无人问津的柴房里，像一块被丢弃的冰。

【系统提示：目击Npc“小翠”深度冻伤致死。精神压力 3。宫廷生存认知 2（理解环境致死性）。】

【校长评语（冰冷）：看，这就是浣衣局的效率。一个消耗品的自然淘汰。她的空位，很快会有新的‘小翠’填补。你，会是下一个吗？】

那具小小的、僵硬的尸体被拖过冰冷的雪地，留下一道短暂的痕迹，随即被太监粗暴地拽出院门，消失在灰蒙蒙的晨雾中。院中死寂一片，只有寒风呜咽。所有宫女都低着头，搓洗的动作更快、更用力，仿佛只要够快，就能逃离那无声的死亡预告。恐惧如同实质的冰水，再次浸透了李婉晴的骨髓，比手上的刺痛更甚。

她猛地低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红肿麻木、还在冰水里浸泡的双手上。小翠那蜡白僵硬的手仿佛重叠其上。下一个被拖走的，会是她吗？或者林玥？绝望像藤蔓般缠绕上来。

不！不能等死！

求生的本能如同被压到极致的弹簧，猛地反弹。她强迫自己抬起沉重的眼皮，不再看那盆噬人的冰水，而是将目光投向院子中央——那片在寒风中显得杂乱无章的晾晒区。

几十个简陋的木架子杂乱地竖在院子里，上面挂满了湿漉漉的粗布衣物，在凛冽的朔风中僵硬地摇摆。这些架子排布得密密麻麻，彼此遮挡，只有最外围和最顶层的衣物能勉强被寒风和偶尔穿透云层的微弱阳光照顾到。内层的衣物往往晾了大半天还是湿冷沉重，宫女们不得不延长在冰水里作业的时间，反复搓洗这些难以晾干的衣物，恶性循环。

热力学！对流！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劈开混沌的脑海。大学物理课上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图示，此刻在生存的压力下变得无比清晰。风！需要让风更有效地穿过这些衣物！需要引导它！

她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起来，双手的剧痛仿佛被隔绝在外。

问题：平行密集的架子阻碍空气流通，中心区域衣物难以干燥。

方案：改变架子排布方式，由平行改为倾斜交错的“之”字形布局，人为制造风道。在背风处（通常是上风向的架子后），利用废弃的油毡布（她注意到杂物堆里有破旧的防雨油布）搭建简易导风屏障，将原本散逸的寒风强行聚拢、加速，引导其更集中、更持久地冲刷过“之”字形风道里的衣物。

目的： 利用伯努利原理，增加空气流速，加速衣物表面水分蒸发吸热过程（蒸发制冷效应反而在低温大风下能更快带走水分），同时减少死角。

一个粗糙但理论上可行的方案在脑海中迅速成型。这不再是课本上的习题，而是活下去的钥匙！

“林玥！”李婉晴压低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迅速将自己的观察和改良思路简洁地说了出来，“…这样排布，再用油布挡一下这边，风就能被逼着从这条斜道里更快地穿过去，带走水汽！里面的衣服也能干得快很多！我们…就不用一直泡在冷水里了！”

林玥正被一件厚重湿冷的被单折磨得精疲力竭，闻言猛地抬头，眼中先是愕然，随即爆发出强烈的求生光芒。她作为外科医生的逻辑思维瞬间理解了李婉晴的意图。“可行！”她斩钉截铁，目光扫过那些破旧的油布，“那些废料能用！但是…嬷嬷会同意吗？”希望之后是现实的担忧。

“我去说！”李婉晴深吸一口气，压下双手的剧痛和内心的忐忑。她知道这是冒险，苏麻喇嬷嬷刻薄而多疑。但她更知道，没有改变，小翠的结局就是她们的明天。她必须赌一把，赌嬷嬷对“效率”的看重。

她艰难地挪动冻僵的双腿，走向廊下那个抱着暖炉、正监督众人劳作的苏麻喇嬷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嬷嬷…”李婉晴垂首，姿态放到最低，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敬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奴婢…奴婢斗胆，有个法子，或许…或许能让衣服干得快些。”

“嗯？”苏麻喇嬷嬷三角眼一翻，上下打量着这个双手红肿、脸色青白的新宫女，语气充满怀疑和轻蔑，“就你？能有什么法子？别是偷懒耍滑的新花样！”

“奴婢不敢！”李婉晴连忙道，强自镇定，“奴婢…奴婢在家时见过晾晒渔网的法子。奴婢瞧着咱们这晾衣架排得密实，风进不去里面，里面的衣裳总也干不透，姐妹们就得反复洗，手都泡烂了…”她适时地抬起自己惨不忍睹的手，又迅速低下，“奴婢想着，若是把架子挪一挪，挪成斜斜的交错样子，像…像蛇爬那样（她笨拙地用手比划了个‘之’字），再在背风头用些废油布挡一挡，把风都逼进那斜道里，劲儿就大了，吹着衣裳干得肯定快！这样…嬷嬷交代的活儿也能早些完，省炭省力…”她刻意强调了“省炭省力”和“早些完活儿”，这是最能打动嬷嬷的点。

苏麻喇嬷嬷眯着眼，盯着李婉晴看了半晌，浑浊的眼珠里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她当然不在乎宫女的手烂不烂，但反复洗晾确实耗时耗力。如果真能提高效率…她盘核桃的手停了下来。

“说得轻巧！”嬷嬷冷哼一声，“挪动架子，万一弄坏了，你几个脑袋赔得起？还有那油布，也是你能动用的？”她嘴上刁难，但语气已不如之前严厉。

“奴婢不敢动好的架子！”李婉晴立刻抓住机会，“奴婢瞧着西北角那几个堆放杂物的旧架子，都快散架了，也没人用。奴婢就用那几个破的试试，行不行，嬷嬷您一看便知！油布…就用那些破烂得实在不能遮雨的废料，绝不碰好的！”她姿态放得极低，只求一个试验的机会。

【系统提示：李婉晴尝试说服关键Npc苏麻喇嬷嬷。说服力检定…基于“智力（知识应用）”、“宫廷生存认知”、“对Npc心理把握（强调效率、节省）”…检定通过（艰难）。苏麻喇嬷嬷态度：极度怀疑 → 将信将疑。】

【校长评语（讥诮）：用热力学原理忽悠封建老嬷嬷？胆肥了。不过，‘省炭省力’倒是戳中了这种老奴才的痒处。赌对了，蝼蚁。】

苏麻喇嬷嬷又沉默了几息，三角眼在李婉晴惨不忍睹的手和远处堆放杂物的角落扫了几个来回。终于，她从鼻腔里哼了一声：“哼，小蹄子，花样倒多。行，就给你个机会！”她随手指了指院子最偏僻、堆满破烂的西北角，“就那儿！用那几个破架子！弄坏了，仔细你的皮！还有，活计不许耽误！林玥！你去给她搭把手！其他人，都给老娘加紧洗！谁慢了，今晚别想吃饭！”她没提油布，算是默许了。

“谢嬷嬷恩典！”李婉晴和林玥同时松了口气，连忙应道。

两人立刻奔向那堆满杂物和报废木架的角落。王磊在不远处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不小：“瞎折腾！有这力气不如多搓两件衣裳！冻死也是活该！”张明哲则事不关己地缩了缩脖子，只关心自己盆里似乎永远洗不完的衣物。陈柯则停下了搓洗的动作，镜片后的目光冷冷地追随着李婉晴和林玥的身影，看着她们费力地拖拽那些破旧的木架。他默默地掏出一个小本子和一截炭笔（不知从哪弄来的），开始飞快地记录着什么，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系统提示：小队内部敌意值 5%（王磊的嘲讽，陈柯的观察记录）。】

【校长评语：看，改良的火种尚未点燃，嫉妒和猜疑的冷风已经吹起。知识的微光，在人性之暗面前，能照亮几步？】

李婉晴和林玥顾不上这些。她们忍着双手的剧痛和身体的寒冷，艰难地拖动着那些沉重、腐朽的木架。李婉晴负责指挥布局，强忍着关节的刺痛，用脚在雪地上划出“之”字形的路径标记。林玥则咬牙配合着搬动、调整角度。

“这边…再斜一点…对，这个角插进那个空档…”李婉晴的声音因为疼痛和用力而发颤，但眼神异常专注。汗水混着雪水从她额头滑落。

林玥一声不吭，用肩膀抵着木架，奋力将其移动到指定位置。她的外科医生的手本应稳定而灵巧，此刻却因为冻伤和过度用力而颤抖，好几次差点脱力。两人配合着，在废弃的角落里，搭建起一个歪歪扭扭、却明显与周围平行阵列不同的“之”字形通道雏形。

接着，李婉晴又奔向杂物堆，翻找出几块最大、相对完整的废弃油毡布。这些布又硬又沉，边缘破烂，散发着浓重的霉味和鱼腥味（以前可能是盖渔网的）。她和林玥一起，将这些沉重的油毡布拖到“之”字形通道的上风位置（根据风向判断），用找到的破绳子和废弃的木楔，勉强将其固定、竖立起来，形成一个简陋的、向内凹陷的弧形屏障。

寒风原本杂乱地吹过角落，此刻撞上油布屏障，一部分被阻挡反弹，更多的则被强行挤压、聚拢，顺着油布形成的弧度，灌入那条狭窄倾斜的“之”字形通道！

“呼——！”一股明显比周围强劲、集中的气流猛地穿过通道，发出清晰的呼啸声！通道内悬挂的几件李婉晴特意挂上去做实验的湿衣（从自己份额里匀出的），衣袂被这股强风猛烈地掀起、甩动！仿佛有只看不见的手在用力地撕扯、拍打着它们！

【系统提示：李婉晴应用热力学\/流体力学知识改良简易烘干装置。“工程学（入门）”经验获取中… 装置初步运行，气流加速效果显着！】

【校长评语（数据流闪烁）：风速提升约62%，局部蒸发效率预估提升45%-70%… 啧，实践出真知？还是…绝境逼出的潜能？】

成了！李婉晴和林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疲惫不堪、冻得发青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劫后余生般的微弱光亮。虽然双手依旧痛得钻心，虽然身体依旧冰冷，但希望的火苗，第一次在这绝望的浣衣局里，艰难地燃起了一星半点。

【系统提示（李婉晴）】：

状态：双手中度冻伤（工作效率-38%，感染风险 24%），精神压力-2（获得希望）

属性： 智力 1（实践应用），工程学（入门） 1

Npc关系：苏麻喇嬷嬷好感度 5（对“巧思”略感兴趣）

【校长总评：用热力学对抗封建宫廷？有趣。但记住，改良工具救不了所有人，只会让你成为更有价值的…棋子。这枚棋子，是会被小心使用，还是…用完即弃？拭目以待。】